他們受了香火,哪怕只是祟神也在履行自己的職責,可有一天人類突然放棄了信仰,神被人拋棄了,各種神像被棄置荒野,成了禍亂世間的惡鬼。
神對人的怨恨自此而生,我這裡的神都不算強大,它們也都是苦命人,若我不收留他們,他們就會化為只知怨憎的怪物,像您這種存在知曉的肯定都是高懸於天,高築神臺之神,這裡的它們怕是入不了您的眼。
可它們才是大多數。”
大多數三個字簡簡單單,楚冬卻聽出了老泥匠心中的不滿,關於祟神他的確知道一些,那是最低階,甚至都不能稱之為神的東西,更像是因祭祀而出現某種小鬼,不過這種小鬼會依照人們對它下的定義而行動。
還未等楚冬說話,老泥匠的話匣子便又開啟了,“行雨婆、阿鳥、次龍...”
老泥匠每喊一個名字,他的身邊便會出現一個膝蓋高的奇特之物,它們看起來就像是某種小巧的寵物,與神這個字根本不搭邊。
行雨婆是個穿著蓑衣的姑娘,某個十八歲的姑娘等比例縮小到了膝蓋高,她的頭上一直頂著一團烏雲,並且烏雲不斷下雨。
阿鳥是個鳥頭龜身的奇特生物,它的腳下不會不停的湧出水來,而次龍還真是一條龍,長的非常像,只是沒有爪子,只有一顆頭像,更像是粘了龍頭的蚯蚓。
楚冬奇怪的問道:“這幾個是?”
“在千餘年前行雲布雨之神,這些小神遍佈天南海北,不同卻又相同,長相不同,來歷不同,職責卻相同,類似權能的神有數百,我所能留下的只有這三個小傢伙,它們勤勤懇懇行雲布雨,否則又哪裡來的風調雨順,可最終他們的功勞都會被那些聲名遠波的大神所截獲。
那不是一個神的功勞,那是它們很多、很多一同努力的結果。
最後這些微不足道的神又因為被拋棄而第一個消散,它們怎麼可能不怨,又憑什麼不怨。
莪這裡收留著太多太多這樣的小神,它們無名無姓,卻也勞苦功高,只是無人記它們姓名,您讓我修的神像想必都高高在上,我這身體又要放棄多少小神才能讓它們復原呢?
話已說盡,只求您給它們留一些生路。”
話畢那隻小巧的行雨婆竟跪到了地上,眼角還流下了幾滴淚水,另外那兩隻東西也在盡他們所能在討好楚冬,他這才明白老泥匠的意思,他在求情,他自知反抗不了,只能求情。
說實話楚冬從來不覺得祟神也算神,這種就像是玩具一般的東西消失也順理成章,但老泥匠卻告訴了他一些不一樣的東西。
楚冬嘆了口氣,他有些唏噓的問道:“是你在承受它們不由自主誕生的怨,所以它們才能保持原樣吧?這些類似信仰的東西,有很大一部分是對人類的怨?”
聽老泥匠的口氣,若是想讓他修復其他神像,便得讓那個他身上的這些小傢伙死去一部分,現在他和那些小神們是某種獨特的共生關係,他成了飼養小神的主人,獲得了神的信仰,也承受了它們的怨。
老泥匠嗯了一聲,毫不隱瞞的說道:“我能保住的不多,唯有盡我所能,不停的修復、破損、修復,它們曾經為人們做了很多,不該化為神怨那種怪物,老朽能力有限,沒法再救更多了。”
楚冬奇怪的問道:“為什麼會只有你自己呢?明明這匠神宮裡那麼多人,你為什麼不分擔一些?”
“因為沒人記得他們,不記得又談何分擔?他們這些年輕人根本不知道它們曾做過什麼,我這手藝早就絕了。”
說著老泥匠身上的惡瘡突然開始流血,他痛苦的躺了下去,最後卻因為身體無力滾到了地上,他因痛苦蜷縮在地上不停的抽搐,旁邊立刻跑上了許多小神,有肚子圓鼓鼓小狗,還有會跑的人參,也有近兩米多高憨笨野人。
它們把老泥匠扶上床去,有的給他擦汗,有的用身體給他焐肚子,大部分都是站在窗邊焦急的看著,可以感受到它們都很膽小,在懼怕楚冬,但都克服了恐懼圍在老泥匠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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