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會讓您看到的。”
“你不怕嗎?”
“命運是註定的,我為什麼要猜忌被垂憐的新神呢?”
……
“那是一個外鄉人,安德羅斯。”
城邦“車隊”緩緩地向北行進,在最近幾天,來自烏雲的襲擾少了很多,甚至連雲層都變得稀薄了,藤曼底部搭建的平臺上,一群巫師正在等待獨自去頂部密談的安德羅斯與另一人。
那是他們最信任的同伴,是從曾經的西西里島上逃出的老人,也是一直承擔著北方城邦在烏雲中聯絡者職責的人,從島上逃出的大多數巫師幾乎都被北上的“車隊”找到,他們帶領的城邦也匯入了人群之中,除了那些早已在黑暗中隕落的人。
“皮提亞已經死了,那是我們親眼所見,安德羅斯!”
男人用力地拽緊安德羅斯的衣領,想要把他的臉拉到和自己平齊的高度,可攥緊的手掌卻從柔順絲滑的領口滑開了,他吃力不穩,險些在原地摔個趔趄,掉到藤曼底下,好在在滑倒的瞬間被安德羅斯拉住了。
捏成拳的手尷尬地舉在半空,鬆開又攥緊,回味著那種他從未體會過的觸感。
“這是什麼?安德羅斯,你告訴我這是什麼?”他怔怔地看著安德羅斯裁剪得體的長袍,語氣低落下去,“那些信任你的遊民把身家性命都交給了你,交給了我們的無敵的安德羅斯!”
他在“無敵的”這三個字上加重了語氣,言語中充滿譏諷:“我記得你鍾愛獸皮,什麼時候穿上這種絲滑的織物了?難道他就是靠這種享樂的允諾收穫了你的忠誠嗎?”
“我從來沒有——”
“告訴我,安德羅斯,”男人打斷了他的話,尖銳地問道,“你為什麼那麼信任他?海爾波的襲擊變少了,你和下面那些慶祝的凡人一樣也覺得是他怕了嗎?這是一個陷阱,一個巨大的陰謀,你真的覺得那是赫爾墨斯神嗎?”
“那是皮提亞信任的人。”
“皮提亞最信任誰?海爾波!”男人壓低聲音,不敢放大音量,但還是用嘶吼的語氣罵道,“你忘了卡烏瑞恩了嗎?他就死在了這種可笑的信任裡,連皮提亞自己都死了,已經死了十三年了!你不要活在過去了,現在跟我們下去,盤問他的身份,如果不能取信,我們會用陶片放逐他。”
“可是……”
“什麼可是?”
安德羅斯嘆息一聲,腳下前進的藤曼猛地頓住了,他扶著手邊的細枝,搖了搖頭,腳下的震顫愈發強烈,“車隊”轉向了,轉向了他們更希望前往的、更安全的東北方。
“他已經走了,”安德羅斯自嘲地笑笑,“也許他早已預料到了這種情況,在你們用陶片放逐他以前,他自己就走了。”
“什麼?”
男人看著車隊行進的方向,想要再說些什麼,卻因為這個方向正是他想要促成的而把話咽回了肚子裡,如此簡單就達成了目標,讓他有種如夢似幻的感覺,他甚至都不知道該怎麼向自己的任務交待。
“他怎麼能?你為什麼不提前告訴我們?”男人順著安德羅斯的方向,看到了一道飛速向西北方向偏離的銀光,含糊地嘟囔了幾句,最後只能吐出一句,“那……誰來保護我們?”
“不是你們想把他放逐嗎?”安德羅斯困惑地看了他一眼,在樹葉的託舉下前往下方,“我們自己保護自己,這是最安全的一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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