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在一艘船上嗎?”
“沒錯,1696年,一艘被伊麗莎白一世特許的海盜船從紐約港出發,前往印度洋負責東印度公司的保衛任務,船長威廉·基德是一位自大的巫師,在到達印度後,他在一名婆羅門巫師家中的收藏室裡找到了這尊已經變成雕像的陰屍,順便說一句,印度的巫師基本都是婆羅門。”
納爾遜翻閱著賓斯教授的筆記本,將上面貼著的圖片和相關報道展示給湯姆。
“威廉認為這或許是一個黑巫師想要復活的嘗試,因為他不學無術,不好好聽魔法史課,錯誤地把雕像眉心屬於海爾波的銜尾蛇標記認成了某種宗教的復活符號,恰好當時那名婆羅門巫師的家中死了好幾個人,急於脫手這個燙手山芋,於是兩人很快達成了交易,威廉認為雕像中蘊含的黑魔法充滿破壞力,於是便把船上的撞角換成了這尊恐怖的雕像,希望它可以讓他的座艦冒險槳帆船號在海戰中無堅不摧。”
“哦,他可真是大膽。”湯姆接過納爾遜遞來的筆記,翻閱起來。
“是啊,他和卑鄙的海爾波一樣,有個不算著名的外號,叫自大鬼威廉。”納爾遜點點頭,“不確定是不是受了魂器影響,這艘船還沒作戰幾次就出現了多處重大損毀,作戰人員也屢屢傷亡,威廉只好搶了一艘法國商船返回了英國。”
“我看報道上說威廉·基德被麻瓜絞死了?這合理嗎?”
“當然不合理,上絞架的是他的大副,威廉感染了某種特別喜歡跑步、甚至連吃飯睡覺的時候都得跑步的疾病,在折磨中離世了,死狀和那具陰屍幾乎一模一樣。”
“嘶……是詛咒吧?”湯姆翻到了一張噁心的圖片,趕緊翻到了下一頁。
“估計是了,不過他已經被聖芒戈以避免傳染為由火化了,所以我們也不知道他究竟是受到了什麼詛咒,又是否來自海爾波,”納爾遜總結道,“至於那艘被他捨棄的海盜船,原本安穩地停在印度的船塢中,可是在他死亡的當天就突然消失了,從那時起,大海上就流傳著人們屢次目擊無人的冒險槳帆船號的記錄,它就像海盜裡的幽靈船一樣,不斷遊蕩在大海上,我推測可能是海爾波對奴隸的詛咒蔓延到了船體,而船上有很多魔法物件為它提供養分,終於讓它變成了一艘不知疲憊只知奔跑的幽靈海盜船。”
“原來如此……”湯姆恍然大悟,“但是如果是這樣的話,它不是應該在印度洋上嗎?”
“好問題,湯姆,”納爾遜重新躺下,用報紙蓋住臉,“可能是因為它比較自由,每年都會進行環球航行,按照以前的目擊記錄推測,它在這個季節應該會在大西洋上行駛。”
“經驗主義啊……這靠譜嗎?如果它真的那麼自由的話。”
“當然不靠譜,湯姆,那是我隨口說的,”納爾遜的笑容從報紙下露出來,“主要是因為嘉德騎士團在太平洋檢測到了魂器中黑魔法的爆發。”
“你耍我!”湯姆快步走近,死死按住報紙,用手中的瓶子不斷敲著納爾遜,“你開心嗎!開心嗎!開心嗎!”
忽然,一個紅色的身影從船艙中衝出來,躍起飛踹,提到了湯姆的大腿上,但湯姆不為所動,反倒是阿黛爾被彈到了甲板上。
湯姆趕忙鬆開納爾遜,去檢視阿黛爾的情況,把她從地上扶起來,笑著揉了揉她的頭髮,“我們在鬧著玩呢。”
阿黛爾尷尬地笑了笑,快步跑開了。
“真是可愛的孩子,”湯姆笑了笑,偷偷摸摸地用袖子裡的魔杖為納爾遜的杯子添滿飲料,“她在保護你呢。”
“她正是需要保護的年紀。”納爾遜端起瓶子,一飲而盡,“我們清掃這些煩人的魂器,不就是為了讓他們不再遭受同樣的苦難嗎?”
“但是在你需要被保護的年紀誰又保護了你呢?”湯姆用瓶子堵住嘴,“噸噸噸”地灌著南瓜汁,沒有說話,等到半瓶下肚,他抹了抹嘴巴,感嘆道,“賓斯教授竟然可以為了一個雕塑從那麼多年的報道和記錄中抽絲剝繭,找到線索。”
“是啊,嘉德騎士團正是在他的提前預警下蹲守在大洋上檢測魂器的特徵,倘若他沒有這個發現和猜想,任由它漂在偌大的海洋上,我們很有可能會直接錯過最後一戰,”納爾遜認可地點點頭,“歷史是時間最珍貴的遺產,我們應當銘記並珍惜它們。”
……
“我們應當銘記所有的歷史,不管它是好的還是壞的。”
諾頓二世把柺杖丟到一邊,用獨腿站在林立的跪像叢中,彷彿身處一座墳塋遍佈的墓地,望著眼前熟悉的面容和最前方那座高聳的、挺直腰桿的郵差塑像,他流下了悔恨的淚水——自己究竟是從什麼時候撒手不管的?竟然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家國如此迅速地向深淵滑落,他感到一陣陣後怕,甚至心悸起來。
“陛下,太陽落山了。”屬下心疼地望著已經連續一週沒怎麼休息的諾頓二世,想為他披件衣服,“您一定要好好休息啊,美國魔法國會只剩下您了。”
“位置空在那兒,總會有人補上去的。”諾頓二世搖搖頭,“但我們現在最需要做的,就就讓登上那些位置的人不要走他們前任的老路,我們的孩子不能毀在我們自己手中。”
萬國代表已經帶著他們想要的東西離開了,留在這裡的只剩下諷刺的塑像,一個虛弱的、只有一條腿的皇帝陛下,還有那一地的雞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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