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敵軍有日子沒來了,不知道我與龔大人上次遇襲之事孟將軍查的如何了?”魯放開門見山。
這麼些日子了,總要有個交代吧?假裝這件事情沒發生,就此揭過不提,當我們這皇上的撫慰使是軟柿子捏?
孟鈺的臉不自然地抽動著,他的樣貌和懷王及其相似。除了那標誌性的朝天鼻,連臉上的肌肉走向都極相似。他想了想,沉聲道:“將士們經歷了惡仗,死傷眾多,本將以為這時候不宜大張旗鼓地調查射箭之人。不過最近本將也沒閒著,一邊做戰後恢復,一邊派人暗中查訪。只可惜,軍中配有弓箭的將士不多,本將一個個篩查過,實在找不出什麼疑點。若是無故冤枉了人,豈不是會令軍心大亂。本將,總要考慮大局。”
“孟將軍這話龔某就不愛聽了。只是要孟將軍查明真相,我二人是皇上派來的撫慰使,無故在軍中遇襲,只是要求查明真相總不是為難孟將軍吧?難道我二人是想讓孟將軍隨便找個人出來頂缸嗎?沒有真憑實據就查出真憑實據為止,又何以會冤枉了人?”
“既如此,兩位大人就稍安勿躁,等到本將查明真相吧。”孟鈺口氣很生硬。如辰不禁心頭火起,正要說話,魯放暗中拉了拉她的袖子。她又把滿嘴的挑釁之語壓了下來,只狠狠地瞪了孟鈺一眼。
孟瓏臉上有些怯色,拼命低著頭,不敢讓兩人看到他的表情。孟琨察覺了他的緊張,怒視了他一眼。
魯放和如辰出來,看到李贊正在不遠處溜達。他看到兩人,想過來說兩句話,如辰忙向他使了個眼色讓他不要過來。兩人轉頭,往恆水河邊走去。
“這人老實歸老實,只是腦子木,不如他兄弟。”
“當大哥的一向是老實的。”如辰笑道:“其實軍心見人心,李贊手下五千人對他都很是親熱,光憑著這點,就能看出他是個好人。若是那陰險詭詐之人,路自然是會越走越窄的。”
“你要這麼說,孟家軍手下不是還有至少五六萬忠心不二的強悍之兵?這又怎麼解釋?”
如辰白了他一眼道:“懷王統領兩軍這麼多年,怎麼收買軍心還不是爐火純青?你何時見過孟家幾位將軍苛待下屬了?若不是他們存了別的心思,其實光憑著守衛這北境邊陲,也不失為好主帥,好將軍。只不過他們如今對皇上有了二心,那些誓死追隨的將士不明就裡,也只能被他們牽著鼻子走了。”
魯放哈哈大笑:“勝者為王敗者為寇,你憑什麼就覺得這些將士一定被他所害?若是他們成功了,江山易主,他們就是從龍功臣。反倒是我們,死在路邊無人知,還要背個千古罵名。”
“呸呸呸!你腦子裡還裝著這種念頭!是怎麼心無旁騖給皇上辦事的?”如辰驚訝地怒視著他,他們會失敗?讓懷王得了手,扶大皇子上位?這種想法她從來沒有過。
“你到底是個女人家,我又不是老天爺,說說怎麼了?又不會當真。”魯放笑道:“凡事都有多種可能,事情不會永遠朝著我們希望的發展。你憑什麼就敢說我們一定會成功,孟家軍一定會失敗?凡事沒有絕對,我只知道我在朝著我認為對的方向努力,若是無果,就交給下一代吧。朝代更迭,星辰變換,我們只不過是滄海一粟,努力就好,至於結果,”他抬起手指了指天:“老天爺說了算。”
“你胡說!當今皇上天縱英明,怎是大皇子那個禽獸所能比的?”如辰握著拳頭梗著脖子:“大皇子那樣兒的要能坐上皇位,豈不是蒼天無眼?”
“老天爺的確有沒睜眼的時候,我們西楚這片疆土上朝代更迭多次,歷史上昏君還少?”魯放倒是看得很開:“當今皇上能不能坐穩這皇帝,要看我們西楚的國運和氣數了。希望吧,百姓們經不起折騰了。興,百姓苦,亡,百姓也苦。當今皇上已經算是少有的把百姓放在心上了,希望天佑我西楚百姓,能讓他們過上安穩的日子。為了這個目標,我們死有何懼?”
“我可不想死。”如辰嘟著嘴道:“無論何時,我都相信有比死更好的辦法。留著這有用之身,也能為皇上的千秋大計添磚加瓦,死了能做什麼?”
“你這話我倒是認同,像你說出的話。”魯放爽朗地大笑:“你出身月影宮,以前是個殺手,我呢是北漠刀客家族出身,也是半個江湖客。當今皇上有本事將我們兩個收歸麾下,還對他如此忠心,不得不說是他的本事。從這點來說,他的勝算的確比大皇子大些。我也只是說,天有不測風雲,凡事要做兩手準備,否則將來會接受不了失望。你也不必因為我說了幾句喪氣話就緊張。”
“切!小瞧我!”如辰白了他一眼。
兩人不再說話,面向北,看著河對岸的蒙託城。
天色灰濛濛的,如辰看著那城樓上計程車兵露出小半個的頭,忽然想:那城樓上能放多少人?若是控制了城樓,豈不是就控制了城門?
“最多一千。”魯放忽然出聲。
如辰愕然,一開始沒明白魯放的意思,等到反應過來,不禁笑出了聲:“你是我肚子裡的蛔蟲不成?還是會讀心術?”
“你腦子裡還不就是打打殺殺那點事?魯某好歹也是混官場的人,不會察言觀色,豈不是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魯放有些得意:“那城樓如此狹窄,頂多一千人,只不過因為從正面易守難攻,何況城樓那邊的人可以源源不斷的頂上。可是一旦搶佔了制高點,守住這城樓不是難事。一千個大頭兵,要是像你我這樣的江湖客,只怕有十個就夠他們吃不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