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辰也嘆了口氣,聲音柔和了些道:“人家還在算計著怎麼換了你,你還往網裡撞。你千萬別覺得自己佔著正理,就沒人能把你怎麼樣。在實力面前,道理只是不堪一擊的無用之物。我要是你,就夾著尾巴做人,讓他挑不出毛病來。你好好想想,你一門心思為你手下的將士著想,你若是被撤了,對他們有什麼好處?”
“那我最近很多事和他意見相左,他為何還沒撤了我?”李贊迷惑著喃喃道。
如辰笑道:“那還不簡單?因為不管是你阻止他給汴州軍使絆子,還是鼓動他跟汴州軍學陣法,都不是什麼撤換你的好理由。他總要顧忌十幾萬將士的悠悠之口吧?所以他厭惡你到極點,卻又只能先忍著,想想也是憋屈地緊。你啊!早就成了人家鍋裡的老鼠屎,自己還渾然不覺。”
“那麼大人今日和我說這番話,可是相信我了?”李贊鼓起勇氣,看著如辰的眼睛道。
如辰眨了眨眼,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大概是來這裡不久的緣故,如辰的臉蛋沒有變得又黑又紅又糙,仍舊是白的發亮。她戴著粗笨的圍帽,穿著厚重的氈衣,混跡在這邊境的一堆粗糙男兒中,讓人差點忘了她原本是個放在皇帝的後宮裡也毫不遜色的美貌女子。然而此刻李贊與她一對視,心立刻打鼓一般跳了起來,慌忙又低下了頭。
隔了半晌,如辰才笑道:“我相信你是個保家衛國的好男兒,然而我信不信你,對你來說有何用?你不過是個軍中小官,孟將軍想要你的命只是一句話的事情。就算我和魯大人想幫你,也不好插手軍中事務。”
“我不管什麼有用無用,只要龔大人還肯相信,李贊覺得值。”李贊低著頭,咬了咬牙道。
“不要意氣用事,想要好好活著,怎麼能不管有用無用呢?”如辰搖頭嘆了口氣:“不過,扭轉孟將軍對你的印象我是無能為力,你要是想學陣法,順便看看你兄弟,我倒是可以想想辦法。”
“果真?”李讚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龔大人願意幫我?”
“你要是有膽量,今夜子時在我賬外學一聲鳥叫。”
“李某一定來!多謝龔大人!”李贊一躬到底。
孟琨氣哼哼地走進了孟鈺的營帳,孟瓏也在。孟珂因為受了傷,已被轉移到了後方的虎丘城中。孟珂原本只有一萬人,其中劉士舟管著五千,所以孟珂負傷,他手下的一萬隻能暫由劉士舟管著。孟鈺和孟瓏正在地圖上研究,看他進來,孟鈺抬頭看了他一眼,皮笑肉不笑道:“又有人惹你了?”
“還能有誰?還不是那個李贊!這個犟貨,我剛才差點就軍法辦了他!”
“他帶著五千人,偏偏還跟劉士舟好,劉士舟那鱉孫也不是可以委以信任的人。好在孟珂那一萬本來也不是咱們的核心部隊,先放著他們吧。”孟鈺道:“你也太沉不住氣了!宰相肚裡能撐船,就算是眼中釘肉中刺,也得等到好時機才能連根拔出。你此刻軍法辦他,難免軍心浮動。將來北周人再來,隨便想個法子就能把他送到北周人刀下,你還不用落一點口舌,何樂而不為?”
“大哥說的對!我真是氣糊塗了!”孟琨一拍腦袋:“這大冷天兒,感覺腦子都轉不利索了!”
“哼!李贊算什麼東西?那兩個大麻煩還沒解決!真真是頭疼!”
“就是啊!”孟琨擔憂道:“父親只說讓我們想辦法,能想什麼辦法?全軍上下也沒有一個能打得過他二人的,他們睡覺又警醒,一有人接近就會察覺。上次那麼近的箭,都被他們躲過去了!我都恨不得寫上他們的生辰八字扎小人了!”
“說的好像你知道他們生辰八字一樣!”孟鈺白了他一眼:“我已將困難如實告知父親,自己父親面前不用逞強,想必父親會幫我們想辦法的。”
“父親究竟為什麼非要要他們的命呢?”孟瓏小心翼翼道:“咱們兩軍也不是那麼容易分化的,畢竟在這前線經營了那麼多年了。我看他們二人,也不是壞人......”
“注意你的態度!”孟鈺嚴厲地瞪著他:“父親的話你都敢質疑了?知不知道孝字怎麼寫?沒有父親這麼多年殫精竭慮,就沒有我們的今天!你翅膀硬了!敢質疑父親了!”
孟瓏吐了吐舌頭,不敢說話了。
“說起來,”孟琨打了個圓場:“天寒地凍,最近北周大軍也龜縮不動了,也不知道他們在做什麼。”
“那還用說!自然也跟我們一樣,在研究汴州軍的陣法了!”孟鈺白了他一眼道:“上次本來差點守不住,北周那邊想必是做了周全準備,沒想到那鬼陣法著實還有用,估計把忽格也嚇著了。最近不用說,肯定是在研究怎麼破解汴州軍的陣法。皇上封了那賤小子三品將軍,且讓他驕傲幾天。等北周人再來,說不定那賤小子的陣法就沒用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