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是我不想急,有人急啊。”如辰皺著眉頭:“睿親王困獸猶鬥,他會不惜一切代價命那兩個婢女挖出皇上登基的秘密。若是沒有如致的事,我直接報告皇上,將陳家鎖拿下獄算什麼難事?可是,我做不到大義滅親。”提起如致,如辰眼眶裡又飄起了淚花,狠命咬牙忍著。
九叔看著她,深深嘆了口氣,開口道:“丫頭,你是我一手帶起來的,任何事我都不願意逼你。陳千里和睿親王之間的事我會裝聾作啞,不管你做出何種選擇,我都支援你。此間事了,我和四長老今晚去五長老和遁影墳頭拜祭過,直接就回月影宮了。”
“天都黑了,這麼急?明天再回不好?”如辰詫異。
“有月餘沒看見墨秦了,他身體不好,陪伴一天少一天,你不怪我吧?”
如辰搖了搖頭:“回去吧。他比我們需要你。”
九叔不再多言,衝她點點頭,帶著幾個貼身隨從而去。
如辰出門,才看見方錦龍饞著魅影進門。魅影看見如辰出來,朝方錦龍輕輕說了聲謝謝,便回幻影屋裡去了。如辰戲謔地笑著看向方錦龍道:“你要是真想抱得美人歸,獻一次兩次殷勤可不夠。我們月影宮的姑娘不是你仨瓜倆棗哄得動的,你要是真有誠意,就長長久久地陪著她,否則拿了東西麻溜兒滾蛋,別再過來招貓逗狗的。”
“果然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兩個你都佔全了!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賊人一死你就翻臉不認人,說話客氣點兒能死啊!”方錦龍斜著眼睛:“東西呢?這下該給我了吧?”
“蛇影!”如辰回頭朝著廂房叫了一聲,蛇影走了出來,那匣子依舊在院中石桌上放著,誰也沒敢動。蛇影開啟匣子,嘴巴一動,嘴上多了一小截柳樹皮做的小笛子,他嘟嘟吹出兩聲短促的音調,那碧綠的小蛇立刻興奮地揚起頭左右擺動著,蛇影把手一伸,那小蛇嗖的一下,鑽入他袖中不見了。
方錦龍看直了眼睛,嘖嘖稱歎道:“真是隔行如隔山啊!那小畜生把老子魂兒都嚇掉了,跟你倒這麼親近!”他上前捧起那鐘乳石鼎,左右端詳了一番,滿意地點了點頭:“不虧是戰國之物!得嘞!能拿到此物,我這趟賣命也算值了!算你大方,我如今先回去了。不過我可說好了,你這三品同知府以後也算是我的一個落腳之地了!陳雅元那鱉孫要是不要我了,我就上你這兒來,你可不許拒客!”
如辰冷哼了一聲道:“見過臉皮厚的,沒見過你這麼厚的!我這同知府可沒什麼值錢東西。”
“兩個絕色女子在你府上,還說沒什麼值錢東西!可見你不懂男人!得嘞,不說了,我走了!”
白露時節,如辰,魅影,化影,震影,俠影,孤影,蛇影,夜晴,還有幾十個月影宮眾人,一起跪在五長老和遁影他們墳前。夜晴擺壇,如辰點香,魅影燒紙,眾人烏央央跪了一地。如辰雙手捧香,沉聲先道:“五長老,遁影,天機堂眾位死去的弟兄,賊人已死,我們為各位報仇了!若是黃泉有知,就來受了這香火之祭,從今往後,了卻生前事,方得自在圓滿。來生若有緣,我們依舊是一家人!”
魅影哭道:“師父!徒兒給您磕頭了!幻影還在療傷來不了,徒兒也替她給您磕頭了!師父!仇人已死,您老就放心得去吧!徒兒們已經長大了,徒兒會照顧好自己,也會照顧好幻影!從今往後,天涯路遠,也要徒兒們自己去走了!師父若不嫌棄,託生在徒兒身邊,徒兒照顧您一輩子,以報師徒之恩!”
化影流著淚,咯咯笑了起來:“遁影,你個沒良心的鱉孫。說好了焦不離孟,一輩子好兄弟,你說走就走,連句告別的話都沒留給我。你小子若有良心,就在陰司裡等著我,下輩子一起投胎,還做好兄弟!若沒良心先投胎去了,就給我做兒子,一輩子叫我爹,老子總算壓你一輩兒了,想想都痛快!”
震影等人上來恭恭敬敬上了香,卻沒一句多言。初秋的風景並不見寥落,四處仍是一片蒼翠。只是斯人已去,渲染地心中都是離愁別緒。清風習習,吹亂了如辰和魅影額間的頭髮,如辰拉著她起來低聲道:“立身於世,總要向前看。今後天機堂的人就還是各歸各位了,只是添香樓沒了你和幻影便開不下去,這也是沒法子的事情。你此刻什麼都不要想,安心在我府上陪著幻影養傷。等她好了再做打算。”
魅影沉默地點點頭,如辰又道:“你別天天悶在家裡,化影做的面具月影宮人人都有,你易了容跟著蛇影他們去藥鋪。將那人參何首烏當歸之類補身子的藥材拿些來,再買些牛肉什麼的,跟夜晴一塊兒給幻影熬點湯進補。我是不懂這些灶上的事情,可是你看幻影如今瘦的都脫相了,再不進補如何熬得住後面的療治?”
魅影眼中有了些暖意,感激地抬頭看了如辰一眼。終究還是什麼都沒說,轉頭跟著狐影他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