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等著看吧,加時賽就是我們的單方面屠殺了。”顧曉盼嘆了口氣,手撐著下巴,剛剛她還在詛咒伊洛爾,現在又惋惜起來,“其實他們打得還不錯,尤其是那個11號,能進我們一隊的水平,可惜隊友不給力,又碰上了顧生輝。”
最瞭解哥哥的人果然是妹妹,顧曉盼說的每一句話都在接下來應驗,分數打平,進入加時賽,瑞斯塔德士氣大漲,重新奪回主導權,最終以兩分的領先拿下勝利。
終場哨音如雷鳴般劃破天際,球館內的空氣被點燃,化作沸騰的海洋,觀眾們彷彿解除了束縛,從座位上彈起,一波接一波地湧向觀眾席前沿,臉上被原始的、純粹的喜悅所佔據,印有球隊標誌的旗幟,五彩的塑膠拍手器,被高高舉起,又重重落下,一陣陣震耳欲聾的聲響交織在一起。
顧曉盼更是直接衝到看臺邊,顧生輝向她張開雙手,她毫不猶豫地踩著護欄一蹬一跳,小巧的身體越過場邊的廣告牌,整個落入了哥哥的懷抱,她緊緊摟住顧生輝的脖子,像觀眾手中的應援物一樣被高高抱過肩頭。
導播相當上道地給他們切了一個特寫,大螢幕上,顧生輝抱著她轉圈大笑,就像抱著他的獎盃,他至高無上的榮譽。
賀謙臨始終含著笑,注視場中兄妹擁抱的一幕,沒有人注意到,他的指尖攥得發白,呼吸短淺而急促,陳望月連叫了他好幾聲,他才反應過來。
“我們去休息室等吧,曉盼說結束了大家一起去聚餐。”
賀謙臨點點頭,兩個人沿著看臺側邊的樓梯走下去,底下往休息室的門是有工作人員守著的,防止有狂熱的球迷擅闖,不過陳望月在這些體育部的部員面前算是臉熟,打了個招呼就被放行了。
通道里,兩邊球隊正在友好握手,瑞斯塔德校隊在卡納的青少年籃球圈子裡名氣很大,伊洛爾雖然輸了球,但能和高水平的球隊一決高下的機會也很難得,加上顧生輝的大力邀請,伊洛爾的教練大手一揮,接受邀約,一起去晚上的慶功聚餐。
一堆人浩浩蕩蕩出發,陳望月和修彥走在隊伍後面,路過林蔭道,路燈照不到的地方,修彥悄悄拉了一下她的手,陳望月看著周圍,定了一定,也回握住他,又在步出陰影之前輕輕鬆開。
聚餐定在學校附近的一家餐吧,瑞斯塔德校隊很豪氣,包了半層下來,一堆球員喝了酒就現原形了,開始抱著麥克風鬼哭狼嚎,訴說輸球和單身的苦悶——某種程度上,這是兩種旗鼓相當的痛。
周遭喧囂的卡座裡,陳望月低頭安靜進食,修彥就站在不遠處,抱著酒杯,看著她在燈球底下脖頸變換的色澤。
很想在她身邊,沒有理由走到她身邊。
顧曉盼心情好,喝了不少,軟綿綿陷進賀謙臨的懷抱,顧生輝瞥了妹妹一眼,徑直伸過手,越過賀謙臨,用拇指揩掉了她嘴角的醬漬。
“顧曉盼,吃到下巴上了。”顧生輝嗤笑了一聲,舔掉手指上沾著的醬汁,“你當你還幼兒園的啊。”
賀謙臨盯著顧生輝,眼睛冷了下來,但嘴角還在笑,仍然是一派溫和的樣子。
“生輝哥真的很會照顧女孩子,做他女朋友肯定很幸福吧。”賀謙臨忽然轉向陳望月,玩笑道,“望月,聽曉盼說你還是單身,那要不要考慮一下生輝哥啊,他這麼會疼人,你又跟曉盼關係好,不用擔心他欺負你。”
陳望月斷斷沒有想到好好吃著東西就禍從天降,還沒來得及打哈哈過去,顧曉盼就張牙舞爪地阻止上了。
“不許亂說!”顧曉盼捂他嘴,“你不知道,望月的哥哥在追她啊。”
“哥哥?”
“就是辛檀,我不是跟你說過嗎,望月是辛叔叔的侄女啊,管辛檀叫哥哥的。”顧曉盼肯定地說,“他絕對喜歡我們月月,每次我跟月月碰到他的時候,他完全把我當空氣,眼睛都快黏月月身上去了,而且他動不動就拉我們月月的手,那可是辛檀誒!死冰山!我們幼兒園就認識了,你見到他跟女孩子笑過嗎?”
有什麼在地上滾落的清脆聲響讓顧曉盼停了一停。
陳望月循著聲響的方向望去,昏暗的光線裡,修彥蹲下來去撿,杯壁似乎太滑,連著在他手邊打了幾個轉,他才抓穩了杯身,說了聲抱歉,把杯子遞還給服務生。
賀謙臨的目光輕飄飄地在陳望月身上頓了一秒,忽然笑,去看顧生輝,“生輝哥,真的很巧啊,望月她哥哥也喜歡她。”
顧生輝眼皮一掀,眯起眼睛,和賀謙臨的撞在一起,一瞬間,空氣裡的火藥味濃重到再遲鈍的人也能聞見,只有顧曉盼還在笑,無知無覺,頭放在賀謙臨肩膀蹭了蹭,“喜歡我們月月多正常啊,她這麼溫柔,不要說辛檀了,我是男生我也追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