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服是在老裁縫處做的夏衫,當日禾晏同他分別之時,為了喬裝,他們二人一人穿了一件,這一件被禾晏疊的整整齊齊,送了回來。
料子很涼,摸上去,似乎又看到了那一日女孩子臉上涼颯的笑意,和她安撫的話語。
“別擔心,我們會再見面的。”
屋子裡一片寂靜。
片刻後,有人哽咽出聲。
“騙子……”
……
被稱作騙子的禾晏,此刻並不知曉自己在背後被人罵了。
說起來,從京城出發到涼州,如今已經在路上。此次招兵不到兩萬,沿途還有新人加入,眼下夏日已至,趕路變得艱難,早起出發還好,到了晌午,簡直是汗流浹背。
洪山坐在草地上,一邊啃乾糧,一邊隨手撿了片樹葉子扇風,熱的齜牙咧嘴:“奶奶的,這天太熱了,什麼時候才能走到頭。”
“從這裡到涼州,還要兩月餘,”禾晏往嘴裡灌水,“慢慢來。”
“我想念京城的綠豆湯了,”小麥砸吧砸吧嘴,“做好了盛在碗裡,放在井裡浸幾個鐘頭,端出來撒點糖,又甜又涼,真解渴!”
他描述的太過詳盡,以至於聽的人都吞了吞口水。
“別說了,來當兵,別說什麼綠豆湯,不餓著就算好的。”洪山嘆了口氣,“想吃,可能要等咱們得了封賞升了官兒,就能吃了,就像肖都督那樣。”
說到肖珏,禾晏心中失笑。
她投軍跟著大夥兒一塊兒去涼州,日夜兼程的趕路,晚上就宿在野地的帳篷裡,就這樣,也連肖珏一面都沒看到。他同手下是騎馬走在最前面的,夜裡想必住的帳篷也和小兵的不同。加之從前在賢昌館的時候,禾晏就知道肖珏此人最為講究,肖家含著金湯匙出生的二公子,吃穿用度,公主也不見得那麼精細。
想來即便如今是在趕路,他的日子,過的也比他們滋潤多了。
同樣都是少年封將,還真是同人不同命,重來一回,她居然成了他手下的兵。禾晏嘆了口氣,這要說出來誰信。她還想掙個軍功速速升職,可肖珏這人十分挑剔,在他手下當兵,要混出頭可沒那麼簡單。
還能跑怎麼的?軍籍都已經上冊,只能且走且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