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老德順和歪瓜在收拾著東西。
村民們看著勾機,一下又一下地伸長著巨臂,把磚窯,這個蘆葦蕩的大土蛤蟆,一點一點地扒了下來。
終於,“轟隆”一聲,在一片塵霧當中,這個大土蛤蟆轟然倒塌。
它,從泥土中來,又迴歸到了泥土中去。
而有一個人,卻在旁邊暗自垂淚,這人就是歪瓜。
他在窯上,過了一段幸福的日子,用他的話說,就是,“終於有點人樣了。
磚窯扒了,蘭花花不在這兒,只有老蘭頭照看著,村民們就八仙過海,各顯神通,免不了幹些順手牽羊的勾當。
大金花在廚房幫廚,她不愧是老三八的兒媳婦,懂的先下手為強。
她頭上頂了兩口大鐵鍋,左手提了半袋麵粉,右手拿了一袋米,趁老蘭頭不注意,從後門溜了出去。
才走出不遠的大金花,被大肥婆看到了,連忙也朝廚房裡跑,不大一會兒,大肥婆一手提著風箱,一手拎了三個水桶,頭上頂著面盆跑了出來。
老三八和三驢子也來了,兩人來到院裡,老三八推著一輛板車就跑,只可惜,才跑到門口,就被老蘭頭奪了下來。
谷三驢子有力氣,抱起一架六匹的柴油機去跑,幸好,蘭花花回來了,
“幹甚呢?三驢子。”
“花花姑,我在幫你拾掇東西呢!”三驢子討好地說。
“但好,你幫忙吧,虧不了你。”蘭花花說。
老三八聽到了,也連忙幫起忙來。
東西攏到了一堆兒,板車,鐵鍬,還有水泵,雜七雜八的,蘭花花賣的賣,送人的送人,很快,就一掃而光。
賣完了東西,老蘭頭也捲起了鋪蓋,回到了籬笆院,而老德順,則去了蘆葦蕩的對岸老鴰坡,那裡有他的碼子,那個叫大白臉的老寡婦,兩人一直藕斷絲連。
人怕老來窮,馬怕老了瘦。這人啊,也真是日怪,老了老了,就怕起了寂寞,就想找個說話的人。
臨走,老蘭頭喊,“老夥計,有閒空還過河來,咱還下河捉鱉,上山打野豬去。”
老德順擺了擺手,苦笑了一下,才說聲,“好唻!”
老德順這個老光棍,幸好身子骨硬朗,雖說上山打不了獵,但他會下套,套個野兔野雞,估計打個牙祭沒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