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外的樹林裡,安拉的胸膛處一片劇痛,他能夠格外清晰的感覺到,自己的肋骨被剛剛的魔法水炮給硬生生的打斷了,就連一些內臟也破損了,此時此刻,他強使出最後一絲氣力,攙扶在一棵樹邊兒,大口大口喘著粗氣兒。他那佈滿了血絲的渾濁血瞳,此刻變得更加渾濁,甚至摻雜了一圈圈溫潤的淚水在裡面打轉,他現在的情況很不妙,身體裡交雜著的煞氣與微弱的生命力都在迅速的流失,但他竟然靠在樹上忍不住的笑了出來,五味雜陳的臉上卻慘淡的像是冷卻了的灰燼一般,“終於... ...終於等到她了... ...呵呵... ...沒白等,沒白等... ...我就知道,她怎麼捨得騙我... ...”說著,安拉的眼前突然一片漆黑,再也感覺不到任何的東西,包括身上的疼痛感。
嘩啦啦的雨水打在林中茂盛的樹冠,再隨之匯聚成細小的瀑布從上面一股腦兒的流下來,使得整片路面都格外泥濘,昏暗暗的樹林裡也是一片水霧,就是海幻也察覺不到什麼,不過她很清楚,那個裹著嚴嚴實實的,確確實實是個人,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麼會擁有高於人類的力量,但吃了剛剛那一招,絕對也走不了多遠,應該就在這附近。
正想著,一隻看不清樣貌的兵器朝著她收割過來,薄薄的鋒刃在攔腰割斷三四棵樹幹後,仍舊不減分毫的朝著海幻的纖細的脖子而來。
“嚓”地一聲銳響。
海幻手裡的鏤空短劍——深海之劍,希拉擋住了那隻兵器,那隻兵器在海幻的劍身上仍舊轉了幾圈後才停下,是一隻子午鴛鴦鉞的雌鉞,這種兵器在尤雅大陸上並不多見,相傳是從比東方龍之故鄉還要往東的遙遠古國所傳承下來的武器,極為的罕見,這種子午鴛鴦鉞,分一雄一雌,在進攻時常常開合交織,不即不離,酷似鴛鴦,所以被稱作子午鴛鴦鉞。“是誰?快出來。不要以為這種偷襲就能傷了我,我可不是尋常的人... ...”
說完,一道黑影轉瞬即至在海幻的眼前,她的手裡拿著另一隻雄鉞,就彷彿夜裡的鬼魅。高舉起手裡的另一隻鉞,由高至低朝著海幻的頭頂急速飛割而下,不禁逼得海幻朝後退去,隨之她又從海幻的劍上將那一隻雌鉞收回了手裡。其攻勢變化多端,簡直讓海幻無從防起。
突然間,在海幻的身後瞬間湧出一陣煞氣,海幻轉頭朝著身後望去,竟然能夠用煞氣重新造出一個一模一樣的自己,只拿著一柄鏤空短劍的海幻只能更加被動的防守,黛眉微微皺起,一邊抵擋著凌厲的攻勢,一邊對著這個突然出現的“怪物”驚訝地說:“你是... ...鬼族... ...鬼族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話音未落,海幻的身後突然傳來一陣清脆的碎裂聲音,就彷彿一根骨頭粉碎了的聲音。
海幻下意識地回頭看去。
是原來那個煞氣幻化的身體,此刻的煞氣化體宛若一個人肉炸彈,在那一根骨頭粉碎的聲音結束之後,隨之而來的是全身骨骼的粉碎與爆炸,根本不給海幻一點兒猶豫的時間,就瞬間爆裂開來,巨大的煞氣直衝雲霄。受到巨大沖擊的海幻也跟著被炸了出去,隨後在半空中,被一根比頭髮還要薄的絲線給纏住了脖子,繼而把海幻拴在了一根樹上,綁住她脖子的那根絲線緊緊收縛著,薄薄的絲線,此刻儼然成了一根鋒利的鐵絲,已經把海幻的脖子割開了一道道淺淺的傷口,使得她的鮮血汩汩流出來,有隨後和下著的雨水匯聚在一起,留經在泥濘的地面上。
海幻實在沒有想到,在這遍是水元素的戰場裡,自己竟然根本無法空出手操控就被這個鬼族給擊敗了,並不是她輕敵了,而是此刻眼前這個鬼族,實力實在太強了,自己根本打不過她,隨著勒住海幻脖子的那根絲線越來越緊,她已經發不出什麼聲音來了,更是無法呼吸,她雙眼的視線逐漸變得模糊起來。
就在她即將氣絕的那一剎那。
突然一道閃電劃過無盡的雨夜,照亮海幻那張被絲線勒住,痛苦到極致的面容。隨後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使得那個藏身在袍子裡的鬼族身子一顫,先前還勢在用那根絲線活活絞殺死海幻的她,就好似突然改變了注意一樣,倏忽便將那一根絲線給鬆了開。
海幻整個人就宛如樹上的果子一樣,“咣噹”的落在地上,漂亮的面容被纏的微微有些泛著紫紅,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喘著粗氣。
就在海幻有了一些意識之後, 空蕩蕩的樹林裡已經再也見不到任何一個身影,只有嘩啦啦下著的大雨與被風搖曳的樹冠。剛剛的一切就彷彿是場夢一樣,但脖子處傳來的嘶痛卻是令她的感覺格外清晰。
就在剛剛,她能夠清晰的感覺到,那個鬼族確實是從一開始就想直接置自己於死地,但是後來卻不知道突發了什麼狀況,讓她心軟了... ...
【幽珥福斯帝國·南海·漁海鎮·半山公館】
滿天翻湧的雨水就像是決了堤的洪水一樣從天邊灑下來,在公館的屋頂發出嘩啦啦的響聲,被大雨沖刷所變得朦朧的窗戶,看不清裡面的分毫,只有一盞燭燈在瑩瑩亮著。
在一張因為歲月的沖刷,已經褪色的看不出紅色的床單上,此刻被安拉的鮮血被再一次重新染紅,他的臉上此刻已是枯瘦宛如一個皮包骨的老人,極為的駭人,整個身體上不停的有肉眼可見的煞氣從裡面衝出來,然後也隨之變得枯瘦如柴,使得整間屋子裡都在蔓延這一種象徵著死亡煞黑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