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兒個馮姑娘被自家兄弟接回了京城去,事情鬧得不算大,在村子裡卻也算是件新鮮事,茶餘飯後的閒談就都拐到這上面來了,倒是沒人發現沈家撿來的那個勤快丫頭今日已經大半天都沒露面了。
沈家與往日裡好像也沒有什麼兩樣,沈二毛照常去上學堂,沈老莊照常去給別人做工,王氏挎著小籃子和相熟的婦人湊到樹下閒談,沈老太太的叫罵聲隔著兩條街都能聽見。
只有沈曉妝面色糾結地站在柴房前面,猶豫著要不要過去看看沈靜。
沈靜昨夜被王氏扭回家,大半夜的,沒有驚動左鄰右舍,唯獨沈曉妝一個看見了個末,還不知道始是因為什麼。
王氏不知和沈家其他人說了什麼,全家人都當做無事發生一樣。沈曉妝急得抓心撓肝,想去問問沈靜到底發生了什麼,但看她娘那樣,要是被發現了絕對沒有她的好果子吃。
沈曉妝沉吟不決,柴房裡面的沈靜先開了口,隔著門縫朝沈曉妝喊:“姐,姐!你幫幫我!”
沈曉妝看了看院門,又看了看柴房,咬咬牙跑了過去,把臉貼到門縫上往裡看,形容狼狽的沈靜也看了過來。沈曉妝終於開口:“你昨晚上做啥去了?為啥被娘扭回來的?”
隔著一道門板,沈曉妝看不大清楚沈靜的神色,等了半晌才聽見沈靜說:“沈曉妝,你早知道她想讓我給沈二毛做童養媳是吧?”
這是這幾年來沈靜第一次叫沈曉妝的名字,沈曉妝一愣,心虛地嚥了口唾沫,有些不敢接沈靜的話。
沈靜這會也不在意沈曉妝是否回應了,自顧自的說道:“你不是一直問我我家是做什麼的嗎?我告訴你呀,我父親是當朝勤仁侯,我叫黎婧,是勤仁侯的嫡長女!”
侯爺!沈曉妝一陣頭暈目眩,她怎麼也沒想到沈靜,不,黎婧當真是個大有來頭的。再仔細想想她這些年月都做了什麼?指使黎婧幹活,日日對著黎婧頤指氣使,雖不至於非打即罵,可言語譏諷卻是常有的......
沈曉妝承認,她嫉妒黎婧,無論是樣貌、才情還是人情處事,黎婧樣樣比她強,所以她每每昂起頭顱對著黎婧趾高氣昂地發號施令的時候,都能從中獲得一種近乎病態的滿足感。
就算是再優秀,再討人喜歡又怎樣呢?在她沈曉妝面前還不是要伏低做小嗎!
有一瞬間,沈曉妝忽然想,要是就像王氏想的那樣,把黎婧關起來,叫她一輩子都踏不出沈家,讓她做沈二毛的媳婦,她就一直是沈靜,什麼狗屁的侯爺!
“沈曉妝。”
黎婧的說話聲把沈曉妝的思緒扯回來,沈曉妝有些茫然地看向她,只聽黎婧的語氣是前所未有地鄭重:“我求你,放我走吧。”
沈曉妝嘴唇翕動了幾下,沒能應下黎婧的請求,而是又問了一遍:“昨晚上,你做什麼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