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馬背上的少年掃視了四周,只見各家各戶探頭探腦地向這邊看過來,不耐煩地嘖了一聲,朝身邊的人說:“我說馮四,你姐真在這破地方?到現在都沒看見人,倒是我們被當猴看呢。”
邊上的少年蹙著眉看著眼前的院子,出言安撫道:“就是這,我姐院子裡的嬤嬤都還在呢,估計是出門了,我已經派人去找了,謝少爺,您就安心等會不行嗎?”
謝姓少年揮著手裡的馬鞭輕輕抽打著邊上的樹幹,含糊不清地嘟囔了幾句什麼,忽而又揚聲問道:“怎麼沒見著戴家的人呢,你姐姐不是奔著戴江禹來的?我記著你說,戴家就在這隔壁?”
“哎呦我的祖宗哎。”馮四連忙擋在前面,“謝寒,謝少爺,謝祖宗!您可消停會吧,人戴家都已經夠冤的了,咱今兒是來領我姐回去的,別節外生枝了。”
許是日頭太曬,身下的馬兒都不耐煩地蹬了蹬腿,連帶著馬背上的少年身形也跟著晃了晃。謝寒勒緊韁繩,微微偏頭看向馮四,“那你就在這等著吧,爺找個涼快地方歇歇腳。”
不等馮四阻攔,謝寒已經策馬跑出老遠去,只剩馮四留在原處乾著急。
沈曉妝趴在門邊上沒瞧見什麼熱鬧,懨懨地把門拴好回去坐著,看見沈靜背了簍子要往外走,沈曉妝揚了揚下巴,問:“你這會出去做什麼?”
沈靜嘆了口氣,“去洗衣裳,這衣裳明兒二毛上學堂要穿的,再不洗幹不了了。”
沈曉妝應了一聲,沒再管沈靜,自個靠在牆上,半個身子在外面曬著日頭,頭上扣了一個斗笠,就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等到沈曉妝再醒,王氏都已經開始準備晚飯了。沈曉妝抻了個懶腰,院前院後看了看,沒瞧見沈靜,覺得奇怪。沈靜做事一向手腳利落,洗那麼兩件衣服不至於現在還沒回來,於是朝著廚房的方向喊了一嗓子:“娘,我出去找找靜丫兒!”
村裡頭的姑娘媳婦洗衣裳都在那一條河邊上,找人也就順著那條河找就是了。沈曉妝才走出沒多遠,就見騎著馬的少年攔在沈靜面前把路堵得死死的,沈靜揹著竹簍進退兩難。
沈曉妝快步走過去,一抬腿就蹬在了那馬屁股上。馬兒驚得立了起來,險些把馬背上的少年給掀下來。
沈靜反應快,趁著這麼一會功夫已經躲到了沈曉妝身後。沈曉妝雖然比沈靜大了兩個月,身量卻是比沈靜矮了半個頭,擋在沈靜前面多少顯得有些滑稽。
少年顯然有些惱怒了,垂首看了沈曉妝一眼,言語間盡是譏諷,“這是哪冒出來的小村姑,敢擋你爺爺的路!”
沈曉妝這些年深得沈老太太身傳,擋著沈靜往後退了兩步,張口罵道:“去你孃的村姑,我是你姑奶奶!”
謝寒被氣笑,“果真是村姑,白生了三分顏色,半點斯文模樣都沒有。”
謝寒開口閉口就是村姑二字,簡直就是在沈曉妝的底線上來回試探。沈曉妝最煩別人說她沒見識、太粗鄙,眼前這個少年郎長得是面冠如玉,卻只會信口雌黃!
眼瞧著兩人就要掐起來,馮四倒是來得及時,人未到語先聞:“堂兄,該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