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大早沈曉妝就被朱娘子從被窩裡面撈出來,帳子外面的冷空氣讓沈曉妝打了個寒顫,朱娘子馬上就把用暖爐烘熱的披襖罩到沈曉妝身上。
沈曉妝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擦完臉梳完頭的,直到手上被塞進了一根炭筆才清醒過來,抖著手畫了兩三次才把眼妝畫好。
今兒沒上口脂,因為一會得去萬氏那邊用早膳,半途吃掉了比不畫更引人注目一些。
要是沈曉妝還不清醒,估計朱娘子和溪蘇都要一左一右架著沈曉妝去萬氏的惠柏院。
沈曉妝昨天晚上就在馬車上對付了一口,這會餓的胃裡燒得慌,走路的時候要注意儀態,只能趕在沒人的路段用手揉一揉肚子。
朱娘子注意到她的小動作,掏出一塊窩絲糖來塞進沈曉妝嘴裡,目不斜視地說:“姑娘含著這個能好受些。”
溪蘇在一旁沒吭聲,她已經沉默地接受了沈曉妝現在是她家姑娘的事實,朱娘子昨天費勁口舌跟她說了半宿才把她說通。
沈曉妝頭一次這麼迫切的想要見到萬氏,見到萬氏就意味著有早飯吃,結果踏進惠柏院的正堂,烏泱泱的一片人頭讓本就暈頭轉向的沈曉妝雪上加霜。
迎接沈曉妝的沒有熱氣騰騰的早飯,只有一群女眷八卦的目光。
沈曉妝低眉順眼地給萬氏請安,萬氏維持著她一貫的慈母風格,當著大家的面沒多難為沈曉妝,讓沈曉妝去姚瑾澤下首坐著了。
沈曉妝才一坐定,她斜對面的那個婦人就開了口:“許多年沒見婧姐兒了,倒是和我印象裡有些不一樣了。”
沈曉妝往那邊看去,婦人瞧著約莫有三十幾歲,髮髻挽的鬆鬆垮垮的,上面插著的簪子都要掛不住了。沈曉妝記得黎婧好像提過一嘴,這是現下流行的什麼樣式。
這婦人就是黎婧她二嬸溫氏,沈曉妝沒記錯的話溫氏已經三十八歲了,身上的衣裳的顏色比沈曉妝穿的還嬌嫩,坐在萬氏身邊和萬氏對比極其強烈。
萬氏的穿著打扮都是往老成了穿戴,寶藍色的長襖下面露出一截絳紅色的織金馬面,髮髻梳成了高高的狄髻,沈曉妝看著她打扮的這麼莊重都覺得累挺。
萬氏沒開口,是姚瑾澤接的話:“都說女大十八變,小姑娘一天一個樣不是很正常,我看嫣姐兒就比我去莊子之前漂亮了許多。”
坐在溫氏身邊的黎嫣羞澀地垂下了頭,黎嫣是溫氏的小女兒,二房還有個庶出的姑娘已經嫁出去了,排行的時候沒算上那位姑娘,剩下的三位姑娘裡面沈曉妝年歲最大。
沈曉妝端起手邊的茶盞抿了一口,溫熱的茶水暫時撫平了鬧騰的胃,強打起精神來接著應付這屋裡的人。
溫氏推了推身邊的黎嫣,跟她說:“你不是昨天聽到信之後還說要跟你長姐玩嗎,去吧,坐到你長姐那邊去。”
黎嫣今年才十歲,小孩子的脾氣一上來固執的賴在溫氏身邊不肯走,搞得在場的眾人面上都有些尷尬。
正巧這時外面風風火火跑進來一個小姑娘,沈曉妝只來得及看見小姑娘圓圓的後腦勺,那小姑娘就已經撲到萬氏懷裡去了。
萬氏臉上終於露出了一個真心實意的笑容,拿著手上的帕子替那小姑娘擦汗,口中道:“婉婉跑什麼呀,瞧你這一頭大汗的樣子,吃過早飯了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