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酸的臭的?
花花的臉微微發燙,渾身發抖,沒有說話。
我發覺事情突然變得無法掌控了,在花花心目中,我就是那個時時刻刻讓她感動,可以託付終身的波兒,也許是我熾熱而又充滿悲哀的眼神出賣了我內心的秘密,給她造成了一些誤解。
我說:你這個大學生學的啥喲,等你長大了,就明白了。
花花急得直跺腳:我都快25歲了,在老家的夥伴們早就結婚生孩子了,我已經是老姑娘了。
我苦笑著搖搖頭,拍拍花花的頭說:你應該有一個更好的前程,波兒願意成為你人生途中一個階梯,何況你馬上都要研究生畢業了,不能功虧一簣啊。
花花說:我不想讀書了,特別是一想到要面對孫俊教授,我就緊張,他總是動手動腳的。但是,我也沒有辦法,我的學業他有絕對的否定權。
這是我無法想象的,一個年近五十,儒雅的大學教授,卻是這樣的品行。我這才明白了花花無奈而煩躁的心情。
我很想馬上衝到學校去將孫教授罵一頓或者打一頓,那是我年輕時經常做的事情,不顧一切地衝擊,拳頭和肉體沉悶的撞擊聲,一直在心底迴響,那是多麼暢快而隱秘的內心體驗。但如今,我發現已經伸不出手了,該死的理智與年齡一起成長。
忍忍吧,可以向學校報告。我說,你現在不僅僅是給你自己讀書,而是代表著家族和古錦人民,你是我們的驕傲,古錦第一個硬上本科線的大學生,也是第一個碩士。
我不想做這種第一,我只想做我自己。花花輕聲道。
我握住她的手說:永遠不要向命運低頭,戰勝自己才能戰勝命運!我現在把這句話還給你。
花花慢慢地平靜下來,無可奈何地望著我:波兒……
不可否認,我內心是喜歡花花的,一直都喜歡,喜歡到心底,我經常做夢都能夢見她,但這種喜歡,絕對不應該用婚姻和情慾來衡量,至始至終,這都是因為一種讓我欲罷不能的善良,一種超越一切的親情。如果我自私任性,那才是對她對我和家庭最大的傷害,才是我追悔莫及的。
我岔開話題道:你那麼漂亮,應該有很多男孩子喜歡你?
花花說:我現在還沒發現合適的男人,也許是我還從來不習慣除你以外別的男人的氣味。我活得好好的,為什麼一定要在自以為是的男人面前低三下四呢?
我說:可是,結婚和不結婚是不同的。
花花站起來,伸伸腰,居高臨下地說:姐姐懂你的意思,不用假老練給我上課,你的姐姐不是沒人要,而是姐姐看不看得上。男人都不是好東西!
我是個好東西。我討好地說。
你也不是個東西,你是波兒,小姨都說你是豬嫌狗不愛的波兒。花花說。
看來花花已經緩過來了,又開始了牙尖舌利。我說不過花花,只有不甘示弱伸手撓癢癢,花花的身體還是那麼柔軟靈巧。
壞壞的波兒。花花一邊笑一邊躲閃,。
波兒,來,給姐姐剃夾窩毛。花花舉起手,腋下毛並不多,黑亮柔軟。
我在包裡找到一個刀架,把飛鷹牌刀片裝上,給她腋下塗上肥皂泡沫。花花怕癢,在我剃毛的過程中幾次都笑茬了。直到我笨手笨腳地給她劃了個小口子,她才老實點了。
波兒,來,給姐姐扎頭髮。花花今天是存心的和我玩耍。她的長髮及腰,黑亮柔順,平日裡盤在頭上,今天放下來,瀑布一般突然把我罩住。
尷尬和羞愧慢慢地消除了,那熟悉的味道,那親密無間的親情,我們像一對雙胞胎孩子,回到了無所顧忌的年代,嬉戲夠了,疲倦了,便將躺椅對著,我們打著腳蹬,抱著對方的腳,酣然入夢。
小姨來叫我們吃早餐,已經日上三竿了,我們才醒過來。小姨看到我們倆這麼一種奇怪的睡姿,甚至我的憨口水都流到了花花的腳上,驚訝得合不攏嘴,哭笑不得,給我們屁股上一個一條子:兩個長不大的傢伙,吃飯了,姨爹出門都鍛鍊回來好久了,飯熱了兩次,左等不來右等不來,要發火了。今天要幹什麼,你們忘了?
我和花花相視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