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魏風沉默了一下,然後問周楚凝:「你這意思是覺得我平時話多?」
「……」
就這麼一句話問得周楚凝一口氣頓時憋在了肚子裡,再難往下發揮,連已經到了嘴邊的抱怨也只能嚥了回去。
當然,周楚凝的這口悶氣這天也不是沒能一吐為快,只是氣撒得最後把她也裹了進去,而且弄得十分沒面子,演變成了另一場怒火。
事情起因並不複雜,就是新郎新娘敬酒的環節出了偏差。
蔣宇的確很瞭解小雯,果然一去接就見她一臉不樂意,出門彆彆扭扭,上車更彆彆扭扭,一路上沉著臉,還不時要吐,蔣宇想照顧卻總被推開,所以兩人還沒到酒店就已經一身戾氣,再加上這天不知何故,小雯總覺得渾身哪裡不舒服,使這份焦躁憑空又添了一分。….原本這來的路上蔣宇是預備把沈魏風和周楚凝的事提前給小雯透露一下,算是打預防針,但因為兩人一直都在難受生悶氣,最後生生把這事給忘了個乾淨,直到儀式結束,兩人開始一桌一桌敬酒時,小雯猛地發現周楚凝不僅是和沈魏風一起來的,而且兩人之間毫無距離感,敬酒也是兩人一起舉杯,周楚凝輕描淡寫中張口閉口全是「我們」,儼然一副未婚夫妻的架勢。
小雯這時倒還不至於發火,只是有些難以相信,她硬擠出一臉不太自然的笑來問周楚凝:「楚凝,你和沈隊……?你們這是……?」
周楚凝完全不知小雯此時的狀況,又難得有這麼現成還自然的打臉機會,正要在得意中開口,卻被沈魏風暗中用力握了握手,阻了她的話頭,然後他一句話搶了先:
「小雯,來,我敬你和蔣宇一杯,祝你們永結同心,百年好合!」
小雯見沈魏風不讓周楚凝開口,他又要把問題蕩過去,轉頭看向蔣宇,板下臉來問道:「這怎麼回事?」
蔣宇剛才就已經慌了,這時看到話趕話到了他這,趕忙先一把攬住小雯,然後堆著笑低聲勸道:「人家的事,別這麼大驚小怪的!這麼多人在呢!你不要這面子,人家還要呢,我們單位領導全來了,你給我留點臉。聽話,走吧,等回去我給你解釋。」
沒想到,蔣宇今天這番耳語竟然起了作用,雖然小雯仍是滿臉驚異和怒氣,但還是腳步略有些踉蹌地跟著蔣宇離開了,在神不守舍中和蔣宇繼續給其他的客人們敬酒,就是人木木的,像陷入了沉思似的,一句話也不講,全靠蔣宇一個人周全。
直到來到宋軼跟前,小雯跟突然開了靈光似的,一手提著她正紅色的夾棉中式長裙,一手拿著一隻細高腳杯,裡面蕩著的是透明金黃的葡萄酒,她一路敬酒都是佯裝抿一口,所以這時杯裡酒還幾乎沒動過。
蔣宇此時正和宋
軼逗趣說笑,突然一扭頭不見了小雯,一看她人已經快步奔向沈魏風的那桌,驚覺不好,趕忙從後面跟上去。
怎奈小雯此時急火攻心,走得飛快,來到沈魏風跟前,先是站住,死死盯著他看了看,沈魏風趕忙起身,還沒來得及開口,一杯酒就兜頭潑了過來,沈魏風身後響起周楚凝的驚呼聲,周圍坐著的顧所長、陸益康還有書記和工會的人都嚇得站了起來,往一邊閃開。
沈魏風對這一潑倒不是多麼意外,他輕輕甩了甩頭髮上的酒液,又用手抹去臉上的酒,可小雯還不解恨,一雙眼睛往旁邊桌上一掃,拿起一小缸白酒又潑了過去,沈魏風躲也不躲,任憑酒水撒了一頭一身。
蔣宇這時才衝過來,一把奪去小雯手裡的小酒壺,氣得大聲斥責道:「你這是幹什麼!」
小雯被吼得從激憤中回過神來,用手指著沈魏風和周楚凝,也喊了起來:「晚晚姐為了這個人連命都沒了!這才多久,他就另覓新歡!你說他還是不是人!他是不是男人!」
「小雯,蘇博士墜崖是意外!就別再提了!再說,我都跟你說了多少遍了,誰都有重新來過的權力,魏風也有,懂嗎?」
「可晚晚姐剛沒了,他的心是鐵打的嗎?」小雯這時已經哽咽難言。
蔣宇又心焦又心疼,只能把小雯一把先摟在懷裡,人卻對著一桌子的來客賠禮道:「不好意思,她今天起得早,婚禮事又多,所以心情不好,別介意,來來來,快坐,快坐!」
還在忙著招呼賓客的蔣宇因為注意力都在別人身上,不妨小雯哭著哭著猛地推了他一把,頓時令他不由自主撒了手,小雯趁機丟下他向酒店外快步走去,蔣宇眼看著她先是衝出了宴會廳,然後轉身往大門那兒疾走,電光火石之間,蔣宇突然發覺不好,拔腿就往外奔,可惜他人還沒跑出宴會廳,就聽見外面傳來小雯一聲尖利的驚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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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中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