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桓公無法對許小閒去說這是怎樣的恥辱,但為了許小閒,張桓公必須盡力的去打消唐無妄的顧慮。
“茶煮好了,再煮就過頭了。”
唐無妄指了指冒著茶煙的茶壺,未曾對張桓公的這番話發表看法,他看向了桌上的這局棋,然後就看了進去。
雲皇后在花間徜徉了片刻這才走了回來坐在了石桌的一旁,瞧了瞧盯著棋盤的皇上,又對張桓公微微一笑:“老大人,轉眼快四年過去,老大人在這裡可還好?”
張桓公斟了兩杯茶遞了一杯給雲皇后,笑道:“承蒙皇后記掛,這些年老臣在這裡一切安好。”
“老臣在竹林書院掛了個教授的名頭,偶爾去給學子們上上課,其餘時間多在這小築裡看看書,侍候侍候這一片桃林。”
“哦,那倒是清閒,”雲皇后伸出青蔥般的手來端起了茶盞,忽然問了一句:“老大人是如何和繁之認識的呢?”
張桓公笑了起來,“老臣在這涼浥縣收了一個女弟子,她就是繁之的未婚妻季月兒。去歲也差不多是在四月吧,月兒來找我,帶來了兩首詩詞。”
雲皇后眼睛一亮,“繁之作的?”
“正是!”
“能不能給本宮瞧瞧?”
“娘娘稍等。”
張桓公起身去了書房,片刻之後取出了一疊紙來。
他將其中的兩張遞給了雲皇后,“繁之這小子大才啊!以老臣所見,他才是當之無愧的大辰第一大才子!”
雲皇后在宮裡見過許小閒去歲鄉試時候的那兩首詩詞,她自然知道許小閒是真有才華的,此刻聽張桓公老大儒這麼一說,依舊被嚇了一跳——大辰第一大才子……這等評價,若不是親耳聽張桓公說起,她是斷然不會相信的。
大辰雖然極缺文臣,但大辰依舊有那麼多的少年郎,其中定然有文人雅士,定然有才學極高尚未被髮掘之人。
她對這句話自然持懷疑之態,於是,她的視線落在了紙上,這張紙上正是許小閒所作的那一首《夢江南、三月三》。
“九曲池頭三月三,柳毿毿。
香塵撲馬噴金銜,浣春衫。
苦筍鰣魚鄉味美,夢江南。
閶門煙水晚風恬,落歸帆。”
雲皇后低聲的吟誦著,誦讀了三遍,這才倒吸了一口涼氣——其一是驚歎於這首詞的美,其二是……許小閒原來一直想要去長安!
不是,他僅僅是在回憶著長安,回憶著江南。
這最後三個字落歸帆才是他想要表達的意思,江南雖好,長安雖繁華,然而不過是一場夢罷了,終不及那閶門的煙水,終就要落帆而歸,隱於這恬淡的晚風間。
這孩子……他未曾出過涼州,他這便是神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