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率婷康復的一個月裡,她每週都會收到一束滑緞紙高定白色鮮花束。而花裡插的卡片內容,也總是盡相似:祝早日康復。
率婷在媽媽的陪同下從醫院走廊遛彎回到單間病房,將柺杖靠在床邊,手裡捏著手機,凝眉注視著一個電話號碼。
媽媽:“誰啊?這麼有心,怎麼沒見人來看你?來看你的那些同學朋友中,有沒有他?”
率婷:“沒有。媽,這次大難不死後,我要不就聽你的吧,回老家考公務員得了,大城市不好待,不過,我可能得在家蹲半年再考,複習複習。”其實是想邊複習邊等拿畢業證學位證。
率婷媽媽沒有吭聲,坐在桌子旁用手機打鬥地主的爸爸卻一不小心打翻了正要喝水的保溫杯。
媽媽走過去,拿起抹布準備收拾,爸爸卻一把推開媽媽:“不用!”
率婷納悶:“爸!你打牌打輸了也別把氣撒到老媽身上啊。”
媽媽竟然安靜得坐會床邊,嘆口氣,若無其事。
率婷察覺有一絲不對勁,以前不是這樣的,怎麼著老媽都會嘮叨兩句。
“率婷啊,要不咱們今晚一家三口出去吃飯?”
率婷:“我腿沒好,行動不便。你倆有啥事瞞著我?難道——爸!我二叔的小姨子的大表哥他舅舅難不成局長位置不保了?媽!你閨蜜的三爹他兒子的挑擔他爸已經退休大權不再了?一點關係都幫不到我了?”
“別胡說!大城市待得好好的,又突然要回到老家那個小地方幹什麼!年紀輕輕,混吃等死嗎?”爸爸生氣呵斥道。
率婷睜大眼睛:“爸,我記得我剛畢業那會你不是這麼說的,你和我媽叫我回去待在你們身邊,說給你們養老。怎麼——現在逛了一個月大城市,覺得這城市好是不???我可買不起房子,你倆的存款也不夠。”
爸媽突然陷入沉默。表情看上去怪怪的。
“那你呢?當初堅持要留在這裡工作,怎麼會突然放棄?”爸反問率婷。
率婷羞愧得不敢告知自己隨著這次“工傷”,工作也即將告吹。
“老闆不好對付。”
“就這樣?你是我教出來輕易就半途而廢的女兒嗎?”
率婷搖搖頭。
又過了半個月。
率婷可以不杵柺棍獨自慢慢走路了。
“嘻嘻,真開心,今晚滿足你倆一直要出去吃的願望,我請客,老爸老媽,你們隨便點!”
醫院附近的那家湘菜館。
“少點些辣。”媽媽嘮叨。
“給我來兩瓶二鍋頭。”爸爸說道。
率婷繼續看菜譜。沒有吭聲。
“媽,你坐我這邊太擠了,你看,我兩的包包都要放一旁,佔了太多地方,你坐對面去呀,平時吃飯你不都是和我爸坐我對面嗎?”
“不擠。”媽媽平淡地說。
“你兩吵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