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渾身泛起雞皮疙瘩,空空玄看上去妖異而恐怖,如同一個毛茸茸的稻草人。 他似乎痛楚得失去了理智,拼命撕扯癢蟲草。 “噗哧噗哧”,草根連著血肉被硬生生地拔出。 饒是如此,空空玄仍然使勁狠抓血肉模糊的肌膚,發瘋似地叫嚷:“癢,好癢!”
一會兒功夫,從空空玄糜爛的血肉裡,一株株癢蟲草又鑽了出來,彷彿永遠也清除不盡。
我心急如焚,面上卻不能流露出半點焦躁。 長嘆一聲,我對天支風道:“他若真的死了,你我就白白錯過了那件東西。 唉,可惜。 ”
天支風搖晃著大腦袋,將信將疑:“難道他爭得過頂層的王族?呼呼,我看你純粹是胡說八道。 不過說什麼也沒用了,他必死無疑,除非你能獵食到頂層的王族。 ”
我大為失望,聽天支風的口氣,並不像在說謊。 剛才之所以和天支風虛與委蛇,以那件東西為誘餌,就是為了套出醫治空空玄的辦法。 想了想,轉過身,我故意背對天支風,裝出苦苦思索的樣子,企圖誘他近身偷襲。
“你到底是哪一層來的?呼呼。 ”天支風忽上忽下地盤旋,並沒有趁機對我下手。 這個天精小心謹慎,簡直是一個異類,完全打破了我對天精的印象。
“我是特意帶他來搶那件東西的。 ”我頭也不回,語氣消沉,“看來是白忙一場了。 ”
“嘭嘭嘩嘩”。 前方數里遠的地方,陡然響起一連串奇異地轟鳴。 如同怒海崩堤,巨瀑傾瀉。 藍瑩瑩的水煙騰空而起,宛如煙花直衝雲霄,倏然綻放,漣漪般向四方擴散。
“那是?”我極目遠眺,驀地心中一動。 莫非那件東西出世了?
空氣出現了異常的波動,彷彿細密的雨點灑落在平靜的河面上。 蕩起一圈圈氣流。 所有雜亂的氣遵循著相同的軌跡,清晰而有力地湧動。 就連我體內地氣,也無法控制地受到了牽引。
一絲若有若無的微風襲向後背,急速暴漲,化作澎湃厲嘯地颶風。 在我心神被吸引的一刻,天支風出手了!
我嘴角滲出一絲冷笑,施展魅舞向左疾閃。 避開力量最強勁的風頭,雙足交替**,高高躍起。
在我完全不設防的誘惑下,天支風終於邁入了為他準備好的陷阱。
“呼呼,乖乖進我的肚子吧!”天支風的狂笑聲震得我耳膜發漲。 “轟!”颶風猶如毒蛇昂頭,扶搖直上,猛地搗向我地後腰。
颶風還未近身,沉重的壓力已經逼得我眼冒金星。 腰肢猶如折斷。 我不驚反喜,系在腰間的癢蟲草裙被風勢一衝,“蓬”地炸開,碎末飛揚。
“呼呼,癢蟲草!”天支風倉惶變色,硬生生頓住衝勢。
“可惜啊。 可惜你明白得太晚了。 ”我冷冷一哂,激散的癢蟲草絨毛籠罩了方圓十多丈,對方根本沒有逃脫的可能。 而天支風身中癢蟲草,必然要想辦法救治,這也是空空玄得救的唯一機會。
怪叫一聲,天支風大腦袋往後一仰,龐大的颶風體型倏地縮成一條狹窄的風線,向後旋轉著飛逃。 一邊退,風線一邊以驚人地高速扭動、騰挪、閃避,彷彿表演著一場驚心動魄的刀尖上的舞蹈。 紛紛揚揚的癢蟲草絨毛總是差之毫釐。 緊挨著天支風飄落。
我看得目瞪口呆,沒想到這樣都會被天支風躲過。 高層天精的實力簡直是恐怖。 好不容易才誘他上鉤,怎能功虧一簣?反向扭身,施展魅舞,我雙掌捲起飛散的癢蟲草粉末,拼盡全力,拍向天支風碩大地腦門。
千鈞一髮之際,天支風兩腮鼓起如球,張大闊嘴,猛地一吹。 “呼”,粉末被迅疾的氣流噴開,天支風趁勢抽身,一退數十丈,堪堪逃過劫難。
沒有絲毫沮喪的時間,我果斷轉身,掠向草叢。 既然暗算不成,保重自己的小命才是正理。
“呼呼,想逃?”天支風含恨的咆哮聲瞬間追到了身後,巨大的風勢猶如狂濤駭浪,壓得我雙腿一軟,“撲通”倒地,距離癢蟲草叢僅僅幾步之遙。
來不及閃避,化作尖錐的颶風直刺我的後頸,凌厲披靡的風勁令脖子上的汗毛根根倒豎。
死亡近在咫尺。
腦海中倏然一片空白。
沒有恐懼,甚至沒有遺憾,這一刻,心靈出奇地安寧。 四周彷彿驀地靜下來。 我恍惚聽到洛水河畔地波濤聲,在縹緲地遠方響起。
它像是在呼喚我回去。
無論多少刀光劍影,無論多少耳鬢廝摩,無論多少**天道,到最後,終究只剩下一個孤獨的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