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震驚得從椅子上跳起來:“供奉長老?”
“不錯,你將接受影流的長期供奉,成為名譽長老。不但不用受影流管轄,還能與隱某平起平坐。”隱無邪神色平靜,反問道:“否則,你憑什麼和沙盤靜地的繼承人爭?”
我木然良久,坐倒在椅子裡,一時患得患失。隱無邪說得沒錯,沒有一個顯赫的身份,我連長春會也參加不了,更別提奪回海姬了。但這麼一來,我等於受到牽制,和隱無邪變成了一根繩子上的螞蚱。
“我一個小人物,擔當影流供奉有點不妥吧?”左思右想了半個多時辰,我出言試探隱無邪。
“你有這個資格。海龍王的拜弟,龍眼雀的好友,甘仙子的知己,海武神地愛人。無論哪一個身份,都足夠了。”隱無邪頓了頓,不緊不慢地道:“然而隱某最看中的,卻是你的潛力。金麟本非池中物.一遇風雲化作龍。林飛,以你的智勇機變和識時務,若是在影流的全力扶持下,定會成為叱吒北境的風雲人物!”
“林供奉。”隱無邪緩緩朝我伸出手,盯著瘦削晦暗的手掌,默然半晌,我終於握住了他的手。
我無法失去海姬。
也因為,我的神識感應到了大堂外劍拔弩張的殺氣。隱無邪已經透露了不少內幕,如果我拒絕,多半沒什麼好果子吃。
“旅途勞累,林供奉早點歇息吧,一切有影流為你安排!”隱無邪大笑,拂袖而去,丟下了一句意味深長地話:“不僅僅是影流。”
直到婢女領我們走進客房,我還在思索隱無邪最後的一句話。
關上門,放下一重重繁麗地捲簾、紗幔、綃帳,甘檸真看著輕輕搖晃,迷光閃爍的珠幔出神。許久,才蹙眉道:“隱無邪到底想做什麼?”
我搖搖頭,拿起桌上的紫砂茶壺,猛灌了幾口。這裡雖說是客房,卻是由洞窟改建而成。四壁明淨,纖塵不染,珠簾晶案,冰瓔玉珞。兩張天然的水晶床榻上,覆蓋著鴛鴦戲水的硃紅被單。頂壁嵌著一顆夜明珠,照得繡被上的鴛鴦鮮亮得似要游出來。
“他會不會是清虛天暗插在羅生天的內應?”放下茶壺,我抹去嘴邊的水漬,猜測道:“只有清虛天,才會想要破壞羅生天和魔剎天的聯盟。”
“也許吧。不過我想不出清虛天有哪一派的勢力,可以大到讓羅生天十大名門的掌教成為內應。”
“這倒是。聽隱無邪最後的口氣,似乎他背景不小呢。”
“隱無邪擔當影流掌教有幾千年了。如果他只是一枚暗插在羅生天的棋子,那麼在他背後佈局的,要有多麼長遠的目光和多深的機心?憑我的直覺,隱無邪背後的勢力一定大得驚人。無論是清虛天,還是羅生天、魔剎天,恐怕都沒有這份佈局的能耐。”
“那還能有誰?”
甘檸真沉默不答,手指撥弄著灰色紗幔上的綴珠,指尖微微顫慄。
“林飛,這是一局棋。”甘真不安地道,側臉被珠幔的陰影籠罩,聲音彷彿也被陰影吞噬:“你、隱無邪甚至整個羅生天也不過是幾隻棋子,被人操控。棋局已經開始,誰也不能抽身而退了。”
愣了許久,我忽而冷笑一聲。棋子?我林飛可不是任由擺佈的人。日他***,就讓老子從奪回海姬開始,放開手腳,在北境鬧個天翻地覆!
摸了摸懷裡的七情六慾鏡,我彷彿看到了另一個自己也在冷笑,一個藏在內心深處,我從來不曾瞭解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