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一路走來清閒自在的神色終於有了點鬆動,轉回神兒來,發現自個兒愣了一會兒,咳了兩聲,淡淡道:“燒酒。”
小二點頭哈腰,眉開眼笑地下樓去備菜了。
二爺抬手給倆人倒了茶,笑容裡別有深意。原來這時刻不放鬆的心眼兒,就得要那些不經意的問話才能挑得起來。
桃花酒,醇不醉人,是陶陽從前總喝的。
剛才的小二去而復返,推開門進來道:“二爺,咱這小包間都滿了。孟堂主正好來了,您看是不是…”小二伶俐,張口點到即止。
二爺立刻就開了口:“趕緊讓他上來呀,正好一塊喝酒!”
“好嘞!”多一個人自然多筆生意,換了誰都是高興的。
少爺提了嗓子添了句:“多加倆菜啊!”
不一會兒,小二就領著堂主上樓來了,這回稀奇倒是沒見著九良跟著一塊來,再看他的神色也是疲倦不堪。
二爺看著,和少爺倆人眼神一對,都覺著不對勁兒了。
堂主坐下,沒有寒暄,兄弟之間也沒有那麼多客套話。
少爺問道:“孟哥,怎麼這是?九良今兒怎麼沒跟來?”
“喝喜酒去了。”堂主抬頭一笑,十分勉強。
少爺這才看到他眼眶紅紅的,隨即一愣,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他孟哥一向是最開朗的,平日裡對兄弟們也都好,在一塊有什麼不順心的事和他聊兩句就覺得沒那麼不痛快了。
可大夥兒也總是忽略了他也是人,也是一個有血有肉的人;會有七情六慾,會有喜怒哀樂。一個總是都別人笑的人,自個兒不開心了,誰能逗他呢。
二爺想了想,似乎明白了點什麼,握住了堂主的手腕,試圖傳些溫暖給他。
少爺年前去了嘉陵關,到元宵節才趕回來,接著又病了好幾天,自然不知道一些事。——郝家的嫡小姐,今日大婚。
感覺到手腕處的溫度,堂主用力甩了兩下腦袋,抬頭對二爺笑著:“沒事兒!我一點事兒沒有嘿嘿!”
少爺看著他孟哥不說話,只感覺眼前這笑容似曾相識。
“這世上沒有一直順心的事兒,都會過去的。”二爺也笑著,只不過沒有孟鶴堂眼裡的血絲傷感。
就像和孩子,摔了一跤覺著沒臉,鼓著氣兒憋著不哭,偏生來個大人仔細關切一句,就再也憋不住了。
堂主看著雲磊,原本燦若星辰的眼睛瞬時波光瀲灩起來;直到眼淚順著臉打在桌上,堂主這才發現自個兒哭了。
也不再遮掩,低下頭,鼻子就紅了。嗓音一下就悶聲啞了起來,嘟囔著:“我是盼著她好的,只是沒法兒親自去送她。”
要是去了,就算搶新娘子,人家也不跟他走啊。又怎麼能上趕著去人家婚宴上掉眼淚,平白給人惹晦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