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
這是我百年多來,唯一一個在醒來時沒有第一時間想起重翎的時刻,我的全副心神都被那個夢佔據了。
這一刻與其說是慌亂,不如說竟有些清醒了。
於是一個大膽而又瘋狂的念頭,浮現在了我的腦海,我因這念頭雙手止不住的顫抖。
我知道我的時間不多了,我必須立刻馬上就做出決定。
但是我又必須要慎重再慎重,畢竟這關乎著我和重翎的未來,也關乎著我和靈澤的未來。
我將自己關在花神殿裡整整閉關三日,三日裡誰不見,包括重翎。
重翎以為我是因他不同意我陪他下凡一事,與他置氣鬧別扭,他在我設定的結界外向我解釋了許多,不過即便如此,最終他也沒有鬆口答應我陪他一起去歷劫。
我也毫無意外,他向來如此。
在某些該嚴肅對待的事情上,重翎一旦認定那便毫無轉圜之地,即使我再哭鬧他都不會同意,只會在我生氣或委屈的時候給我一遍遍的解釋緣由,或者從其他地方想辦法彌補我。
過去我都無所謂,畢竟大部分時候確實是我在無理取鬧。
只是,如今我做的這個決定誰也不能幹涉阻止。
五百歲,渡荒花又是一季花期圓滿之時。
重翎下凡歷劫這日,我去送他,我從靈澤送來的那些渡荒花枝裡選了一枝凋零得沒有那麼徹底的。
如今的我已經有了足夠的法力,甚至還有花神之心的神力在,再也不怕催不出一枝鮮活的渡荒花來了。
重翎看著眼前這截蘊有神光的豔豔花枝,眼中隱有愧疚,他施展神力將這枝渡荒花融進了神魂之中,頓時他的胸口一株栩栩如生的花影便浮現了出來。
我在眾目睽睽之下,與他站在碧落渡口,扯著他胸前的衣襟仔細看著那株嬌顏正濃的花影,目露驚奇。
“錦歌,好了錦歌,我該走了。”
重翎臉頰緋紅,十分不好意思,但他又不忍心阻止我,只能一遍遍的安撫我。
周圍已經傳來了眾神低低淺淺的笑意和戲謔調笑的聲音。
我依依不捨的放開了他的衣襟,一臉不捨的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