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斜斜落入重重宮闈內,祁靈萱趴在烏木案桌上,抱著心上人的畫像望穿秋水,看著姜時願的堆滿宮規禮制的冊子,就眼冒金星。
祁靈萱不懂怎麼會有人這麼樂意學這些文文縐縐又無大用的繁文縟節,一把奪過姜時願手中的冊子,嘟囔道:“姜司使,你還要在這裡專研多久,不抓魅呢?我們的計劃呢、行動呢?”
“殿下”,姜時願嘆息,“我都強調數遍了,我如今乃是殿下身邊的貼身宮女藍月,而非姜時願。殿下一二再再而三管不住嘴,讓我如何放心大展手腳?”姜時願輕輕拿冊子拍著她的頭。
祁靈萱自知錯了,又言:“我真的謹記教訓了,一定守口如瓶。”
姜時願見她又是信誓旦旦的樣子,微微嘆氣,已入皇城三日,她在極短的時間內學完宮闈禮制,謹言慎行,偽裝藍月,旁人應該察覺不出端倪。
長嘆一口氣後,姜時願看著祁靈萱說道:“殿下,陪我去趟地方吧。”
.....
夜幕深沉,眼前偌大的宮殿陷入死寂,陰沉濕冷,枯葉遍地,踩上去發生嘎吱嘎吱的聲響,清脆駭人。
誤入此地,殘卷黑雲瞬間暴漲,將月光最後一絲無暇也遮掩掉,眼前是濃墨不散的黑。
“什麼....你要帶本宮來的竟是這裡,不成的,絕對不成的,這乃後宮禁地,父皇下令封鎖此宮,無人能進出此地,會掉腦袋的。”祁靈萱摟著姜時願的玉臂,瑟瑟發抖。
“禁地啊....”姜時願嬌音分外淡然。
闖禁地對她來說已經稀鬆平常,再無威脅和懼怕。
十八獄,皇陵南陵,宋府深苑,不都是禁地,可她不也都去了,不僅去了,還攪得天翻地覆。
“你竟然知道,為何還要執意來此?”祁靈萱心中隱隱生出一種不好的預感。
“聖人之令,無人敢進,所以禁地最是掩人耳目,如若我是魅,我定會選此地煉制煙毒。”姜時願莞爾一笑,“你說是不是?”
祁靈萱鬢發已經汗濕,眼角濕意,哭起了鼻子:“你別嚇我了,姜司使....我哪知道啊...我若知道,你還不得幫我當魅抓起來.....”
“藍月。”姜時願扶額再度糾正到自己的如今的假身份。
姜時願方推開沉悶的殿門,輕輕吹了一下火摺子,霎時,火光映亮她清麗的五官,感覺到身後之人仍顫抖不止,問:“殿下這麼害怕,還與我同來?”
她執著微弱的火光,穿梭於金箔衰敗的菩薩像之間,腳步聲清晰可見。
祁靈萱畏畏縮縮捏著她的衣角跟在她的身後,不敢看,小心翼翼地揶揄著,“你要是出事....誰幫本宮找心上人啊....”
鴉羽睫毛投下淡淡的暗影,姜時願幽幽嘆息:“為了男色,殿下還真豁得出去....”
“本宮倒是覺得姜司使怎能做到不分美醜的。謝循長得駭人,宛若惡鬼轉世。你的夫君面相醜陋,你還能....委身嫁於他,姜司使才真是讓我敬佩之人。”
“好了。”姜時願倏然止住腳步,轉身詢問正事:“殿下可否跟我講講這是哪裡,先前此間宮殿又住了哪位嬪妃?”
“柒美人。”
“柒美人?”
祁靈萱抿了抿唇,吞了吞口水,又道:“柒美人也是楚國遺脈,桑錦公主。”
“楚國?不是早就被滅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