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並非真心要關著你的,”聞淙匆忙辯解,“訶息,我只是……”
訶息抬手按住他餘下的話。
“我不想聽你說這些,”她僵硬道,“會不會諒解你,那是我自己的事。”
“原先我覺得你是這世界上最好的人。善良……仁愛,又用真心待我。事到如今我依舊覺得你是這樣的人……”
“可得到你的仁慈太難了。”
“只有無害而軟弱的兔子才能得到你的仁慈,那是毒蛇的恩賞與施捨。獵食的豺狼會被蛇咬死,可千裡的馬也會被蛇吞吃……”
“可惜直到今日我才看明白。你害了那麼多人……還覺得那都是應該。如果能重來一次,我寧願繼續作將軍、今日死在戰場上,也不要再嫁給你……看著色然的草場和孩子被燒盡燒死而無能為力——”
“哧——”
聞淙雙目大睜,疼痛還不曾襲來,滿目便都是刺目的鮮紅。
訶息手握一把短刀,半個刀身已沒入聞淙胸口。聞淙猛然推開她,重重摔在地上。訶息松開手,短刀還插在他身上。
喬柯聽到動靜,已帶人從門外破門而入,他看見滿地的血,登時高喝道:
“拿下她——”
幾個侍衛上前,幾下便將訶息按下。喬柯跪坐於地,將聞淙抱在懷中。
“陛下,奴婢們已去叫太醫了——”
聞淙的胸口處仍在湧出大股的鮮血,臉色瞬時變得慘白如雪。訶息狼狽冷笑,喝道:
“聞淙……你今日不死,明日自也有天來索你的命——”
喬柯怒道:“捂住她的嘴——”
“不要……咳咳……別傷她。”聞淙拼著最後一口氣吐出這句話,伸手朝被按倒在地的訶息伸去。指尖還不曾碰到她,眼前一黑,便再無知覺了。
訶息那一刀刺得偏了些,聞淙昏睡一個日夜,終究還是醒了過來。
他傷勢太重,無人敢貿然將他挪去太和殿。因而這昏睡養傷的日子,他應當都要在柔儀殿過了。
他失去意識前說的最後一句話是“別傷她”,因而也無人敢真將訶息怎麼樣。她只是被關在偏殿,手腕被綁,宮人依舊好吃好喝地照看著她。
訶息坐在一張軟榻上,偏殿大門忽然開啟。她以為又是送三餐的宮女,正要開口攆人,忽而卻聽到一個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男聲,說道:
“陛下醒了。”
她冷眼看向喬柯,冷笑一聲,說道:
“他醒了,所以呢?你是來告訴我,他現在有力氣打殺我了嗎?”
喬柯的目光很幽微,他端立門邊,如個冷麵的門神。
“不是,”他沉聲說,“是陛下要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