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悲狐兔 兔死狐悲、悽涼萬千。……
前夜落了雨, 辛晚樓離開柔儀殿時遲了些,未趕在皇宮落鎖之前出來,因而只能睡在原先常清殿的偏殿。她關心則亂, 這一夜幾乎不曾入眠, 待到天色一亮,她便急急趕了出來。
昨夜的大雨早早便停了,地上的雨水卻未幹。她踏著青石板上的泥水回來, 衣擺上沾著泥點子。
解休正站在沈羨亭床邊, 見她回來便轉過身,床帳一下又垂落下來。不等辛晚樓開口,他便問道:
“姑奶奶,你昨夜上哪兒去了?可害慘我們。”
“抱歉抱歉, 昨夜宵禁前未來得及回來, ”辛晚樓只說,“怎麼了?”
“昨夜下雨,他非要抱著傘坐在門邊等你回來,”解休說道,“直坐到雨停才願意回來,我和少央陪著在門口坐了一夜。”
“那多冷——”
“是啊, 昨天夜裡就已經燒起來了。”
辛晚樓這才看見他手裡正在一盆冷水裡淘布巾子, 想必是作降溫之效。沈羨亭正睡在床紗後,躺在一件寬大的狐裘之中, 兩頰燒得有些發紅,倒是襯得臉色好些。
解休苦惱地將巾子丟入水中, 濺起一團冰涼的水花。他無奈道:
“從你走後到現在,飯不願吃、藥不願喝,灌他喝藥又怕嚇壞他, 發了熱就一直靠冷巾子生生扛著。”
“少央昨日陪著他一塊兒發熱,我還得去照顧她。你要是再不回來,我怕是要發瘋了。”
辛晚樓默默地在沈羨亭床邊坐下,突然的晃動驚醒了他,沈羨亭睜開一雙濕潤的眼睛看向她。
他等了她那麼久,她本以為至少能從他臉上看出那麼一點點的雀躍。可惜沒有。
沈羨亭像是辨認了一下來人,是他認識的,便安然地又閉上眼睛。至於那人是誰,他已不在乎了。
辛晚樓不禁感到難言的惘然,可她實在也無法再奢求他什麼。那把他抱了一夜的竹傘還放在他床頭,沒沾上一點雨水。
訶息平平躺在榻上,藥與短刀就藏在枕下。直到此時她也依然沒想好是否真的要賭自己的命,可聞淙已走了進來,她已沒什麼機會再想。
聞淙在她身側坐下,輕輕撫上訶息的側臉:
“我讓你受委屈了……可我還是,恬不知恥地來求你的諒解。”
訶息閃躲地側過臉,分明是因自己的忐忑。可聞淙將它認作厭煩與怨憤,便松開手。
“是我錯了,”他輕聲道,“我哪有認錯的樣子……分明是我在迫你如此。”
眼看聞淙真的要走,訶息心裡反倒焦急起來。她不知自己一時積攢起來的勇氣什麼時候就會消耗殆盡,遂猛然起身,叫住他:
“聞淙!”
他果然停下腳步,回頭看著她。
他的目光太真摯,讓訶息想到那些金黃的、柔軟的羊羔無害的眼。她不由深吸一口氣,朝他伸出手。
聞淙臉上洋溢位些許細微的受寵若驚,他的圓眼睛亮起來,上前握住訶息的手。
訶息拉住他,將他拽至自己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