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中,簡夕伸手觸碰四周,冰冷的牆壁,抬頭望向四周,沒有一絲的燈光,恐懼,害怕,絕望都從骨子裡滲了出來,再一次的將她關在這個暗無天日的地方。
心口疼得讓她喘不上氣來,眼前出現往日的種種,她被監獄裡的女囚犯拳打腳踢,將她的頭按進馬桶裡,被迫她去撿地上被她們用腳踩過的飯菜,被迫的嚥下去,晚上不讓她睡覺,讓她跪著給她們磕頭。
那些痛苦的回憶再一次的席捲著她的全身,全身上下都透著涼意,她怕……對這樣的地方怕的要死,她從來都不是個堅強的人,生活在簡家的蜜罐裡的她,從未受過半點委屈,也受不來委屈,用陸澤川的話來說她就是矯情。
在監獄的三年裡,她曾經一死百了,她真的想解脫,可是還是終究活了下去,不為別的,只是為了年幼的妹妹,還有失蹤的母親。
她對陸澤川的愛在那三年裡一點一滴的消磨進了骨子裡,簡夕全身泛著透明的白,她腦海裡回想起以前的種種。
回想起那個雨夜,她的父親被警察追緝,她不敢相信一直疼愛自己的父親居然是個毒梟巨頭,她不信……也不敢信,可是又不能不信。
父親在她的眼前帶著團伙從家中的密道逃走,她依然記得父親看向她的眼神,是不捨,是無奈,還有絕望。
姜黎帶著警察跑了進來,找不到簡震雄的行跡,處在絕望中的簡夕木訥的指了指密道的方向。
眼淚吧嗒吧嗒的掉落,是她這個女兒出賣了父親,可是他是毒梟啊!她不想讓她這個父親在錯下去了,簡夕後來在想,若不是她指出,姜黎是不是就不會死,陸澤川是不是不會將她關到那個地方。
可惜這個世界上唯獨不可能有如果,簡震雄被追的窮路末路,在追上了天台,他的團伙抓得抓,死的死,如今只有他一個人了。
雨在毫無徵兆的情況下,落在每一個人的身上,看似輕巧實則敲進了骨子裡。
簡夕沒了力氣,軟癱在牆壁上,若不是後面的牆壁,簡夕必然會無力的癱倒在地,像個沒有氣息的屍體。
閉上眼睛,內心卻荒蕪一片,耳邊傳來急促而又慌亂的聲音,簡夕微微睜開眼睛,一道溼透狼狽的身影闖了進來。
抓住她的肩膀,一雙憎惡的眸子印入了簡夕的眼瞼,他的指尖扣進了簡夕的肩膀中,疼……可是遠遠比不上心口的疼。
“人呢?告訴我……他們都去了哪裡?”男人大聲的嘶吼著,可聲音中透著強烈的恐懼與不安。
簡夕撇過頭看向密道的方向,男人推開她,瘋了一樣的跑了進去,簡夕看著男人的離開的背景,竟不知怎的腳下有了力氣,也跟著跑了進去,她不知道是擔憂這個男人,還是罪惡滔天的父親,還是男人擔憂的姜黎。
簡夕這一輩子都不會忘記他們趕過去看到血腥的那一幕。
兩道身影同時倒下,胸口處的血花四濺,一時間天都暗了下來。
耳邊傳來嘶聲裂的哭叫聲,聽的她心就像被人撕碎了,碾成了渣渣,簡夕跪倒在地,看著抱著姜黎的男人哭的痛不欲生,疼得抽搐,看著另一端沒了氣息的父親。
一時間她世界都黑了,沒有一絲的光亮,她承受不住這樣的結果,她趕過來的時候,還在想若是結果是被抓,她想她是可以承受得住的,她雖是毒梟的女兒,可是她還是有該有的理智,她從來都相信一切的因果報應都是有原因的,一切的罪孽都會付出代價的,這些都是她這個犯下滔天大錯的父親教給她的。
想來也是可笑,一個毒梟明知什麼是對與錯,什麼是因果報應,卻依舊犯下一身的罪孽,或許說他也曾經後悔過……可已然處在萬丈深淵中。
她眼前一片漆黑,昏了過去,等到她醒來的時候,一切都塵埃落定了,姜黎死了,父親也死了,簡家一夜之間淪為S市的笑話,成為了人們飯後談資,人們唾棄的物件。
簡夕陷入當年的回憶中無法自拔,指尖緊緊的扣住頭皮,太痛了,那一夜的事情對陸澤川來說是折磨,對簡夕來說何嘗不是。
回想起淺洛躺在病床昏迷不醒,回想在江城在耳邊訴說著淺洛的遭遇時,她再也忍不住了,捂住心口的劇痛,她嗷啕大哭了起來,撕心裂肺的哭了起來。
直到嗓子都哭啞了,說不出話來,若是現在有人問她,最恨的人是誰?她會毫不猶豫的說出簡震雄這個名字,還有她自己。
她不恨陸澤川,不恨陸澤川將所有的過錯歸集於她的身上,不恨陸澤川將她關了三年,這一切都是她該得的,簡夕再一次將所有的過錯攬在了自己的身上,她的抑鬱症再一次的發作了。
簡夕狠狠地咬住自己的手腕,似乎想要咬開那裡,放幹自己,讓自己得以解脫,血說著嘴唇,流下下顎,淅淅瀝瀝的流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