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春大吃一驚,急忙低下了頭,側身而立。
寶玉很是奇怪:“怎麼了?許久不見我,還生分了不成。我也是剛剛回來,還帶回來好多金陵的土特產,都讓襲人收著呢,等會一一給姐妹們送到屋裡去。”
賈母眼底流露出些許不忍,為了皇后這一局,如此的糟蹋自己家女孩兒,到底是值還是不值?
王夫人過來給解了圍:“寶玉又說胡話了,你被賈雨村那個忘恩負義的氣病了,一直在府裡靜養呢,哪能去什麼金陵。快回去歇著吧,待會我讓姐妹們去找你玩。”
寶玉低下頭悶悶不樂的又回了碧紗櫥,三春這才驚魂未定的感覺這是真的賈寶玉。
王夫人不露聲色的打發了寶玉後,細細的問起黛玉的近況,探春按著先前商議好的話,回給了王夫人:“林姐姐一直忙著文比的事,當地的縣令都去拜訪了一次,今日就是縣令領的隊。”
“李修呢?”王夫人想問的就是李修,宮裡傳過來的訊息,吳貴妃親自去了林家宣旨,回來後竟然受到了皇上的嘉獎,看來此行是大有文章。務必要弄明白李修和吳貴妃之間做了什麼樣的交易。
輕易不說話的迎春,終於張了嘴:“太太怕是說笑了。我們姐妹在林家,只和林妹妹在一起頑笑。外人是進不來,也見不到的。那位秀才自然是在山上書院苦讀,連琮兒和環兒今年都要下場了。想必他更是不得空閒。不過,倒是也有人來找過他。”
迎春小心翼翼的盯著王夫人臉上的顏色,說出了李修教他說的話:“莊子裡有個姓周的內侍,原是禁衛出身,因觸犯了裘總管發脾氣,就被扔在了皇莊裡看守貢米。莊子歸了林家,可他的差事還在,那一天,他忽然帶過來一個人。”
王夫人面不改色:“姓周的?沒聽說過這號人,想來也是個不得意的,他能帶來什麼人?”
“一位姓王的人家,據說是,前任的昌平知縣之子。鬼鬼祟祟的拿著什麼東西給了雪雁,雪雁就給送到了山上。”
“他們自己怎麼不去?”王夫人問話急了些。
探春笑著緩和一下迎春的緊張:“書院自從有了御筆,尋常人哪裡還能進得去。再說,二姐姐看誰都心裡怕,一個莊稼人而已,縮手縮腳的就成了鬼鬼祟祟。我倒是聽說,是為了一個什麼案子,求著山上的秀才們,給寫個狀子呢。說是有了書院的狀子,縣裡的老爺們,不敢再敷衍的。”
王夫人一聽狀子,悚然一驚,不由自主的就看向了賈母。
賈母耷拉著眼皮卻不看她,還是問她們三個姐妹。
“不是說,知縣去了嗎,當面說不就好了,還寫個什麼狀子?這不是多此一舉麼?”
迎春心裡一疼,果然都被李修說中,若是心中無鬼的話,憑賈府一貫的做派,誰耐煩聽一個知縣的事,知府都不在眼裡,說給誰就給誰的事,真不值當的一說。
你看現在,翻來覆去的詢問著,不是有事又是什麼。
“回老太太的話,正是因為那人先去的,知縣知道了訊息,趕緊著也去了。縣令夫人我們也見著了,話裡話外的意思,說是有位王爺還是一位姓王的什麼人,拖著不讓辦呢。我們也不好奇這些事,她就說了一句,我們也不再打聽的,只是聊些風土人情好玩的事吧。”
賈母不再問了,讓她們姐妹去給兩位老爺請個安,又派人去收拾一下靜室,預備著黛玉回來。
等她們姐妹走了後,賈母才對王夫人似是而非的說道:“早讓你做人情給李修,你們總是看不起人家,以為著一根手指就能捏死了他。如今怎麼說,他反客為主了不是,都和宮裡的娘娘牽上了線,卻不是我們家的人。依我看,空穴必定會來風,安排人手吧,有些事,該了結一下了。”
王夫人猶豫了片刻,還是說了聲是,家裡接駕在即,任何紕漏都是不能出。看來,該是甄家出手的時候了,想要那個位置,不出點代價可不行,天下哪有這般容易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