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越來越悶,永正七年的秋老虎比往年來的晚一些。
大明宮裡悶得群臣昏昏欲嘔,戴權帶著內侍們,開啟了一扇門,呼呼的狂風吹進來,席捲走了悶熱。
永正已經很久沒有說話了,看著李修的兩份摺子,就像在瞪著李修一樣。應了那句話,我要是能瞪死你,我絕不眨眼。
你終於還是來了,用了我的聖旨打我的臉來了。
三十二個字,李修的摺子上跟他的聖旨一樣,就有三十二個字。
“臣奉旨清君側,先除勳貴餘孽史、柳;再除亂政內閣;為生民而立命,為萬世開太平。”
通篇一個字沒提朕,李修啊,你要做弒君之人嗎?
陸鳴站在內閣後面第三排,低著頭在算賬。關了雁門關,令山西總兵備戰,調陝西總兵入甘,逼著李修進恆山山脈,似乎是朝廷現在最好的應對局面。
不過嗎,朝廷一定不會想到,李修會先去長安。嘿嘿,李江流終於知道什麼是戰略要地了,老夫早就告訴過他,陝甘乃是開啟中原的鑰匙,必須要拿在自己手裡。
他正想著痛快,永正終於發了話:“他是矯詔,形同叛逆!朝廷發檄文,天下共討之!”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外面的大雨傾盆而下,黃豆般大的雨點,砸在地上噼啪亂響。
“裘世安!”
“老奴在。”
“去太極宮問問,那一份聖旨是怎麼回事?”
群臣皆驚,皇上是不想放過太極宮裡的那位了?父子之間總要有一個低頭的,就不知是太上先低頭,還是皇上盡孝道。
片刻過後,夏守忠跟著裘世安進來複旨:“太上不知道什麼旨意,任由皇上專斷。”
陸鳴和各位大人碰碰眼神,父子兩個果然都選擇了不認賬,把球又踢回了皇上的腳下。
“既然如此,那就明告天下,李修反了!”
朝堂激昂起來,紛紛破口大罵李修狼子野心,辜負聖恩的話。
陸鳴不動聲色的奏了一本:“臣以為,當先關閉雁門關,把李修擋在長城之下,我有天險在手,可不懼他的兵鋒。”
永正說了聲準,還加上了調陝西總兵進駐天水關,防止李修入陝。
陸鳴心道,這下好了,陝甘定矣!雁門關擋住的不是李修,而是朝廷自己。看來晚上的報紙,老夫得寫寫聖旨的事,嗯,就這麼辦,讓李修把原文給我發過來,京城這水是越渾越好。
渾水摸魚,不攪混了水,有的人是不出來。
“忠順。”皇上點將了。
“臣弟在。”忠順王爺出班等著皇上。
“京城防務統歸你管,五軍都督府、九門提督府還有四大營的兵力,統歸你調派。朕不想被李修在圍個半年。”
“臣弟遵旨。可還要調豫魯兩省的兵麼?”
永正搖搖頭:“不動!西域的主力遠在黑海邊上滅國呢,李修能帶來的兵不過一萬。算上安西都護府的五萬府兵,也不過六萬出頭。而安西府軍剛剛歸附,必定不會死戰。京師四大營的兵就有十二萬,還打不過六萬的李修嗎?把火槍都發下去,火炮也備好了,他敢來,就給他來個萬炮其發。”
忠順王自己心算了一下,誠懇的對皇上說道:“李修不同於韃子,他對京師瞭如指掌,又一貫的陰險狡詐。臣弟也不願他圍城,勢必要出城和他野戰。要是萬一他留了暗手在京中作亂,皇城內僅有金吾衛一支人馬,怕是不夠用的。請皇兄再欽點一支兵馬進皇城,也能讓金吾衛有個機動的兵力。”
陸鳴趕緊攔了一句:“忠順王何不以逸待勞,京城又城高牆厚,居高臨下與他交戰不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