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聽“砰”的一聲巨響過後——
時音下意識地閉緊了眼睛,有溫熱的液體濺到了她的臉上,她嗅到一股腥甜的味道。
脖子上瞬間一輕,噹啷一聲,水果刀掉在了水泥地面上,與此同時傳進時音耳朵的,是男人的慘叫哀嚎。
嘈雜的腳步聲響起,她後知後覺地睜開眼睛,看見所有的特警都在朝這邊湧,祁嘉禾站在原地沒有動,手裡的槍也還沒放下去,有青白色的煙霧從漆黑的槍口徐徐上升,模糊了他冷峻的眉眼。
紛亂中有人替她鬆了綁,取掉了嘴裡塞著的那隻麻布手套,她下巴痠痛,回眸一看,一群特警早已將兩名歹徒制服,先前拿刀的那位正捂著一片腥紅的手腕躺在地上痛苦不堪。
有人護著她朝門口的方向走,有特警架起那個早就昏迷不醒的胖子經過她的身邊朝外走。
一直到把她送到祁嘉禾跟前,護著她的兩名特警才離開,轉身去收拾現場了。
她渾身狼狽,愣愣地站在原地看著祁嘉禾,半晌連表情都沒有恢復過來。
他已經收了槍還給了特警,垂眸看向她的時候,漆黑瞳仁裡似乎流淌著晦暗寂靜的情愫。
和他的目光對視上,時音這會才有了劫後餘生的慶幸感。她渾身猛地放鬆下來,雙腿頓時就是一軟——
祁嘉禾伸出右手拽住她的胳膊,硬是將她拎了起來。
她整個人跌進他的懷裡,呼吸之間盡是他身上沉穩的松香味道,突然覺得格外安心。
可這會,祁嘉禾卻乾巴巴地說了句:“別把血弄我身上。”
時音沒動。
祁嘉禾擰眉,單手捏著她的肩膀將她擺正,卻愕然地發現,她居然在哭。
兩行清淚順著眼角無聲地淌下來,飛快流過兩道無色的痕跡,緊跟著匯聚到下巴,再滴落。
她的半邊臉有一個清晰的巴掌印,整個人梗著脖子紅著鼻子,眉心蹙起小小的褶皺來,正紅著眼眶,淚眼婆娑地看著他,像是一副受盡了欺負的樣子。
祁嘉禾的喉結上下滾了滾,覺得嗓子有些緊,嘴裡也幹得嚇人。
心跳剎那間亂了頻率。
時音很想告訴他自己害怕的很,怕自己今天就交代在這了,還怕他失手一槍打死自己。
可臨了開口的時候,她卻只哽咽地說了一句:“你捏疼我了。”
祁嘉禾怔了怔,剎那間鬆了手。
她站在他面前,抬手胡亂擦了擦自己的眼淚,囁嚅著問:“你不是不在江城嗎?”
“我不趕過來,你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祁嘉禾垂眸看著她,語氣極盡薄涼,目光卻和緩了些許,只是低著頭的時音並沒有注意到。
時音低著頭搓著手,一副犯了錯的孩子相,小聲道:“我又給你添麻煩了。”
“習慣了,反正又不是第一次。”
他這麼說著,看著她瑩白麵龐上沾上的星點血跡,心裡總有種彷彿逃過一場大難般的釋然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