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景定定看著她,許久之後才嘗試詢問:“你說的水……是忘川?”
“一直抓,一直抓,抓完又放掉。”小月亮不由得抖了一下。
流景無言許久,低聲問:“小月亮,我能看看你的記憶嗎?”
雖然不知道要怎麼看,但小月亮還是果斷點頭。
流景無聲笑笑,將手指點在她的眉心。
忘川河上清冷幽寂,千萬無□□回的魂靈在空中漂浮,幽藍的光亮宛若星子落下,而這些魂靈之外,還有閃著光的記憶霧團,這些記憶霧團皆是因為被主人遺忘,才出現在忘川裡,和無數魂靈一起等候誰來帶它們回家。
非寂仍是少年模樣,跌跌撞撞遊走在忘川中,抓了一個又一個霧團,辨別之後又放開。
狸奴還沒化作人形,以貓兒的樣子苦口婆心相勸:“帝君,您傷勢未愈,還是先回宮養傷吧,等養好之後我再陪您過來找尋,您的記憶就在這裡,總會找回來的,帝君……”
非寂眸色黑沉,全然不聽勸阻,只一遍又一遍地尋找,直到體力不支倒在地上,仍舊不甘地看著成千上萬的霧團。
“帝君,”貓兒跳到他身邊,“丟失的那些記憶又不重要,您何必如此執著。”
“再不重要……也是本座的東西。”他眼睛逐漸赤紅,下一瞬便徹底昏了過去,恰好倒在她面前。
準確來說,是倒在小月亮還未成人形的魂魄碎片前。
流景睜開眼睛,許久才輕笑一聲:“痴兒。”
小月亮不知從哪摸來一個果脯,一邊吃一邊不明所以地看著她。
不管是凡人還是神仙,生孩子都是一個極為漫長的過程,而前期的那些疼痛跟後期相比,簡直是不值一提。流景在床上躺了大半日,躺到下午的時候,渾身已經如水中撈出來的一般,她怕嚇到小月亮,乾脆一點靈力讓她睡過去,還順便把她挪到床角,用被子給她蓋上。
“……都什麼時候了,您還有空管別人呢?”仙侍無奈地問。不過短短几個時辰,自己便從一開始的從容變得不安,又到如今的神情凝重心急焦躁了,仙尊倒好,除了虛弱許多,其他都跟個沒事人一樣。
流景見她眉頭緊皺,笑了笑問:“可是靈力快用完了?”
“您怎麼知道?”仙侍驚訝。
流景抬眸掃一眼寢房:“祥瑞之氣淡了許多。”
“……天道有衡,越是高階修者便越難留下後代,老祖已經按照尋常大能生產所用的十倍靈力準備,卻仍舊不夠用,待會兒即便有帝君他們相助,只怕您也要吃些苦頭了。”仙侍歉疚道。
三界五族,唯有仙族生子要在痛到極致後再受剖腹之苦,若有降生之陣庇護,痛意能減少十之八九,若是沒有……便只能生扛了。
流景揚了揚唇:“無妨,都到這地步了,總是沒有回頭路了。”
仙侍憂愁地嘆了聲氣,出去將情況說了一遍。
一直守在外面的非寂面色陰沉,一聽說祥瑞之氣減少,當即便要燃燒神魂為降生之陣輸入靈力,卻被舟明及時制止。
“你的神魂已經崩裂,如今全靠仙尊一股靈力維繫,若是將這股靈力也輸出來,只怕會凶多吉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