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文學樓>武俠修真>江湖傳奇1> 第8章 易容
閱讀設定(推薦配合 快捷鍵[F11] 進入全屏沉浸式閱讀)

設定X

第8章 易容 (2 / 2)

此時嚴學志瞧得心頭一凜,這位公子正是杜莊賭坊裡的那位青年人,梅仁杰喚他為少主人,不料今日在此不期而遇,這真是巧的很。只見那虯髯大漢躬身連退,立在一邊,一語不吭。那位公子拱手對中年文士道:“久仰,下人不知禮數,望閣下海涵。”那中年文士忙還禮道:“恭迎公子大駕,區區小事,何足掛齒。”那位公子從袖筒裡取出一張紙折遞給那中年文士,說道:“這是兩萬兩銀票,請閣下笑納。”那中年文士接過連瞧也不瞧一眼,揣入懷中,拱了拱手道:“多謝公子美意,告辭!”說完他便揚長而去。只見那位公子對虯髯大漢一揮手,二人一前一後步出酒店。

嚴學志心存疑慮,又怕那公子認出自己來,於是仰著脖子透過窗格向那二人瞧去,只見那二人上了停在酒店門口的一輛馬車,放下了簾子,車伕趕馬前行。此時店小二端上來了酒菜,點頭哈腰招呼道:“客官,您慢用。”李目拿起竹筷夾了塊牛肉,放進嘴裡大口地吃了起來,嚴學志略一沉吟,低沉著嗓音對他說道:“李少俠,你先吃上,我去去就回。”還沒等李目回話,嚴學志已起身急步走了出去。

但看這街上人來人往,頗為喧鬧,沿街兩邊人頭擁擠,嚴學志也不敢走在街道中央,只得在人群中穿行,他眺眼望去,那輛馬車就在前方。嚴學志腳下稍一提勁,快步趕了上去,在馬車的一側貫注耳力傾聽,只聞馬車內一個聲音道:“眼下手底人馬緊迫,江湖人士今後不便得罪太多。”另一聲音答道:“是,少爺。”那聲音又道:“更何況你未必鬥得過江南五老。”另一聲音道:“可今日只有一人。”那聲音回道:“這江湖人士行事曆來自有一套,非比將門中人,今日你若是傷了他,他日所剩四老必會以死相搏,只怕你枉送了一條性命。”另一聲音道:“奴才不敢,多謝少爺關心。”

嚴學志正聽得仔細,忽然那輛馬車向右邊的街道轉頭而去,他一個箭步跨過,避在沿街的角落裡探頭瞧去,只見那輛馬車上了一條寬闊的大道,大道的盡頭站著一隊官兵,領頭的兩人各騎一匹馬立在那裡,那輛馬車直奔此而去。待那輛馬車一停,領頭的兩人翻身下馬,行到那輛馬車前恭身施禮。此時嚴學志臉上疑雲頓消,喃喃自語道,“果然不出所料,他乃官道中人。”

只因大道兩側並無一人,大道之上除了那隊人馬之外空無一物,嚴學志無計可施,只得抽身快步奔回。他剛一踏進酒店,沒等長身立穩,李目便張口對他說道:“老頭兒,你去哪兒了呢?本公子已酒足飯飽,雖所剩無幾,但保你能填飽肚子,快用快去吧。”嚴學志悶著頭,吭也不吭一聲,狼吞虎嚥地吃了起來。不一會兒飯畢,他們二人付足了銀兩,出得店門,牽馬趕路。

兩匹飛馬疾馳在大道上,嚴學志的臉上愁雲密佈,心裡在想倘若本門的那次劫難真由官府幕後指使,且不論理由何在,但要把復仇的烈焰燒到官府,他們一怒之下栽贓給我門的罪名便是造反,得罪瞭如今的皇帝老兒,那要面臨抄家滅族的兇險。想來我等堂堂的大好男兒蒙受此等冤災,豈不令人汗顏?更何況江湖上多有俠義之輩重利輕義,甘當他們的鷹犬,要想打敗他們亦非易事,眼下連江南五老也甘願效犬馬之勞,夫復何言。李目只當嚴學志是久奔路途,多有勞累,一臉的苦悶,因此也沒在意。

這日,二人整整行了一個下午,正當夕陽西垂,前方隱現一座小城,李目催馬迎頭趕上嚴學志,對他說道:“老頭兒,過了前方的城鎮,一路皆是山道,再也沒有歇身的地方了。眼下天色已晚,不如我們投身到那座城鎮中,等明兒趕路,如何?”嚴學志點頭答應道:“公子所言極是,不如投店吧。”

當下二人催馬朝著那座城鎮直奔而去,行不多遠,他們到了城鎮的街頭,這時嚴學志窺見到一隊人馬從另一道上行將過來,於是他縱目凝望,那赫然是於前方的集鎮上所見得那隊官兵人馬,不由得心下一驚。忽而轉念一想,他們定當是沿著官道行來,否則怎得如此快捷,這官道向來是由近程開鑿出來,因而恰好在此相逢。心下如此所慮,手下他便勒馬緩行,跟隨其後,朝著城中行去。

由於李目對此並不知情,他道是嚴學志害怕衝撞了官兵,得此一讓,當下便放緩了馬蹄,略一靠近,對嚴學志說道:“老頭子,瞧他們也是趕路的人馬,不犯衝撞,何以如此禮讓?”嚴學志壓低著嗓音回道:“公子有所不知,這夜色已致,自有他們在前開路,以免咋們行馬撞到路人,豈不美哉?”李目一聽,幾若噴口而笑,但終究還是咬牙忍住,於是無奈地搖了搖頭,黙而不語。

行不多遠,到了一處官兵驛站,那領隊的兩人帶著官兵行了進去,那輛馬車則單直朝著左側方拐去。嚴、李二人催馬上前,駐足在岔路口處,正當左右徘徊不定時,那輛馬車行到一家客棧的門口停下。車上下來那名虯髯大漢掀起門簾,一名公子步了下來,一前一後走進那家客棧。此時店夥計點頭哈腰地領著車伕向後園行去,想必是停靠馬車去了。嚴學志遠遠得瞧得真切,當下二人一合計,索性催馬奔了過去。

嚴學志走近一看,牌匾上面掛著“慶豐客棧”四字,此時一名店小二滿面含笑地朝他們走來,招呼道:“二位客官,這是要投店呢?裡面請。”李目說道:“小二,替我把馬匹照看了,要上好的草料,明兒個還要趕路。”那小二道:“公子放心,保準明兒馬匹打足了精神。”二人進得店來,嚴學志對小二說道:“小二,剛才有位公子住了什麼客房?”那小二回道:“啊喲,感情您認得那位公子呢?”一旁的李目說道:“給我備下兩間上房,不瞞店家,我們怕你這店裡上房不夠。”那小二伸口答道:“這方圓幾十裡地的人都知我們這家慶豐客棧,上房足餘,常有貴客路宿,尤其為大戶人家的公子哥,不足為怪。”那小二頓了一頓,續道:“客官,在那位公子客房的隔壁正好有兩間現成的上房,您看可以嗎?”嚴學志一聽,心裡一樂,隨即答道:“小二,我們就住那兩間。”

那小二領著嚴、李二客進了房間,掌上了燈,隨手關上門,匆匆離去。嚴學志卸下背上的包裹,只為了掩人耳目,他將長劍藏在其中,此刻抽出長劍,擔心被人察覺,於是將它壓在被褥下面。正待此時,一陣敲門聲起,只聞一個聲音傳來:“老頭子,快開門。”嚴學志聽見是李目,當下答道:“門沒閂,進來吧。”李目推門而入,對他說道:“餓剎我也,我們去吃飯吧。”遂而二人下得樓來,酒足飯飽,復又折回客房各自歇下。

由於嚴學志的臉上塗有裝抹,未得梳洗,便躺到了床上。此刻夜已寧靜,四面犬吠聲中,路上馬蹄嘚嘚,漸行漸近,朝著客棧奔來,待馬蹄聲一停,敲門聲便起,只聞小二開門說道:“客官,您住店呢?裡面請。”一個尖銳的聲音答道:“要一間上房。”嚴學志也沒在意,約莫一頓茶的功夫,隔壁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傳來,一個尖銳的聲音道:“安公子,小人史一郎前來赴約。”

嚴學志聽得心下不由得一凜,這敲門的人便是剛剛投店的人,所然不錯,但他早有耳聞這名城大俠史一郎乃由朝廷請得保送官銀,歷來官中之事自有公堂議論,卻於夜店約會這位公子,其間定有蹊蹺。他一念及此,定要探個究竟,於是縱身躍起,手裡摸出長劍,悄悄地掀開半邊門縫,側身閃過,弓腰遁聲而去。

他繞過走廊,轉到客房的背面,待到窗格處背依牆壁,伸出一個手指,粘了口水,在窗紙上戳破了一個窟窿,扭過頭來,拿眼透過窟窿凝目瞧去,屋裡共有三人,其中一位瘦子面朝窗戶,由此看得真切,此人正是曾在路上碰到的那位瘦高個子,鼻如鷹鉤,眼似雷電。另兩位分別是那位公子與虯髯大漢。

嚴學志當下醒悟,那位瘦高個子便是名城大俠史一郎,而那位公子則姓安。此時他心下明白,屋子裡有當世高手在場,稍有不慎,便讓對方察覺,因此他屏住呼吸,丹田調息行氣,只保微微吐納。只見那瘦高個子一拱手,說道:“安公子,小人所保幾批官銀均平安無事,請公子與老爺放心。”安公子說道:“久聞史大俠大名,如雷貫耳,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史大俠道:“區區賊寇,何足掛齒,公子過獎了。”虯髯大漢則說道:“那些人的功夫高過小人的大有人在,恐怕不只賊寇那麼簡單吧。”史大俠說道:“閣下的意思是有武林人士出沒其中?”虯髯大漢滿臉的憤慨道:“那倒也未必沒有。”史大俠答道:“這種事倘若讓在下遇見了,我定當為武林除害,請公子放心。”安公子此時向虯髯大漢擺了擺手道:“你不必多言,眼下只要保銀不出問題就好,至於那些賊寇還是留給官府吧。”

史大俠向安公子一拱手,說道:“安公子,我家大哥帶話,希望官府人馬不必干擾武林事務。”安公子“哦”的一聲,說道:“閣下說得武林事務指什麼?”史大俠說道:“安公子心裡清楚,武林事務指的是武林各派的紛爭。”安公子略一沉吟道:“如果本公子定要干涉呢?”史大俠說道:“武林中高手如雲。”安公子緩緩地道:“如此說來,那便是刀劍相見囉?”

史大俠沉吟了半晌,說道:“武林人士有能力解決自身的紛爭。”安公子呵呵一笑道:“不瞞閣下,本公子倒無妨,只怕我家老爺另有擔憂。”史大俠說道:“安公子,有話但說無妨。”安公子說道:“想必史大俠聽說過梅家三兄弟被人所傷一事了,它就發生在本公子面前,一招之內便敗走麥城,夫復何言。倘若此事再次發生,又當如何?”史大俠答道:“自己學藝不精,又能怪誰?不過,請安公子不必為此擔憂,我家大哥自有分寸。”安公子說道:“如此,固然是好,但本公子須向我家老爺稟明再行定奪,史大俠以為如何啊?”史大俠答道:“如此甚好。”

嚴學志聽到此時,暗罵梅家三兄弟為人醜陋,為了一己之利,出賣江湖道義。不由心下思量起來,照今日推算,本門的劫難跟這位安公子大有干係,是敵是友,窺見一斑。當下他對眼前的史大俠頓生厭惡,卻對他家大哥心生暖意。正當此時,突然屋內史大俠暴喝一聲:“誰?”嚴學志隨即雙足點地,縱身掠起,長身落在屋頂,迎面趴下,紋絲未得動彈。心下不由大吃一驚,暗暗佩服史大俠的功夫非同一般。嚴學志大驚之下,額頭滲出點點汗珠來,屏住呼吸,全身貫注耳力傾聽動靜,只聞一人帶著顫抖的聲音道:“小…小的乃是…是店小二,正給…給幾位爺送…送熱水過來,泡泡腳。”另一聲音道:“放下,這裡用不著你來伺候,快滾!”那個顫抖的聲音回道:“是…是,爺。”

嚴學志聽到此時長長地吁了口氣,真乃一場虛驚,他瞅準了方位,提煉真氣,朝著自己的屋子緩緩地爬去,輕如鴻毛。待行到屋簷處,縱身落下,雙足飄然落地,四下一顧盼,並無一人。他右手推開半邊屋門,側身閃進,輕輕地關上屋門,吹滅了燭焰,矇頭倒在了床上。

上一頁 目錄 +書籤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