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聞其中一人說道:“久聞名城神劍乃俠義之輩,此次前去當好生拜訪,且不知他如此盛情好客,不僅匯聚天下反對聯盟的各路英雄,還誠邀了很多其他的俠義人士。”另一人接道:“大哥說得對,雖武當七子我們只有四位,也佔了本派大半壁江山,只剩下丁二俠、秦三俠和葉五俠了。”
嚴學志聽得心頭一怔,武當七子已到了四人,餘下的三人未致,可見此次聯盟在各派中產生的震動有多麼巨大,但轉念一想,也不以為然,武當的掌門鄭瑞橋不也一樣反對。
他想到此時呷了口茶,緩緩地放下茶杯,只聞那人又道:“我武當一門不同於八卦門,武當創派已存百年之久,歷代掌門勤於力勉,苦心經營,如今是鼎盛之際,乃威威強幫也。八卦門近雖人丁多茂,但終究缺於教誨,學藝不濟,復而受到梅花盜襲擊,殘剩無幾了,至今仍群龍無首,愧不敢當,實為可惜。由此我輩須格外珍惜。”
嚴學志聞到此時將兩耳並豎,仔細小心地聽言,忽而臉色大變,氣生心頭。邵東陽正在喝著茶,聽此一語,雙手把茶杯擲到桌上,握緊了拳頭,正待發作時,突聽一陣腳步聲傳來,四人不約而同地注目瞧去,只見一行五人走入店中,其中一中年文士開口說道:“店小二,有坐嗎?”嚴學志不由得陡眼一驚,暗道,“這人不是那日與那虯髯大漢動手的那位嗎?據聽得他乃江南五老也。”
店小二躬身哈腰地奔了過來,回道:“啊喲,您瞧您這,剛好滿座了,對不住。要不您到別處去瞧瞧。”那中年文士立刻板起了臉,一把揪住店小二的衣領,說道:“嘿!這別處要有客棧,用得著到你這來嗎?你會不知道。”那小二扭曲著臉答道:“客官,您把我給放了,我錯了,還不行嗎?”只見那第一個說話的人猛力地一拍桌子,“啪”的一聲,暴吼道:“什麼人在吵鬧,沒看見這裡有人在吃飯嗎?”
那中年文士放開了店小二,向那人一拱手,說道:“在下高老莊,敢問閣下是…?”那人不瘟不火,淡淡地介面道:“在下乃武當弟子風凌。”他將武當二字說得尤為響亮。高老莊說道:“原來閣下便是武當七子中大弟子風少俠,久仰了。”風凌臉上頓露笑容,依然淡淡地說道:“如果在下所言不錯,閣下便是江南五老了?”
高老莊用手指了指身後其餘四人,說道:“正是在下,這便是我那其餘的四位兄弟。”原來江南五老共有五人,他們均是同胞兄弟,最小的便是高老莊,老大是高老伯,老二是高老仲,老三叫高老叔,老四是高老季,合稱五老,由於他們平日久住江南一帶,所以人稱江南五老。
武當七子中另一人忽說道:“據悉江南五老跟朝廷人馬有勾結,甘當朝廷的鷹犬,不知可有此事啊?”江南五老中一人開口道:“武當七俠向來行俠仗義,嫉惡如仇,且不聞今日管起此事來了不成?”武當七子中另一人又道:“這麼說,你預設了?”江南五老中一人開口大笑起來,說道:“且不問是真是假,但論你武當一門依仗權勢,道聽途說,含血噴人,欺壓我等的罪名就不容忽略。”武當七子中另一人咬牙切齒地問道:“敢問閣下是誰?”那人回道:“在下高老伯,你又是誰?”他道:“在下武當弟子蔣開華。”
高老伯道:“不是我倚老賣老,倘若今日有你師傅鄭瑞橋在場,我定要和你們理論理論。但憑你們幾位小輩,我呸!”蔣開華說道:“我呸你呀!你怎知道定是汙衊?”就在兩人爭論不休之時,嚴學志立起身來,走上前去,對眾人深深地一揖,說道:“在下乃八卦門弟子嚴學志,我嚴某曾親眼見過高老莊與一官門中人來往,那人遞給他兩萬兩銀票,至於五老中的其餘四老,在下不知。”高老莊一聽,氣血衝臉,紅著脖子指著他,道:“你…你…你是誰?”
風凌一聽,心道果真如此,拔出長劍,晃了一晃,口述道:“如此,可有話要說?不如今日我來替天行道,為武林除去一害。”說著挺劍向高老莊襲來。但見高老莊縱身掠後,存有丈餘,怒視而來,說道:“是,又怎樣?”只見武當七子中的又一人“倉”得一聲拔出長劍,說道:“武當六弟子付方在此。”僅剩另一人也抽出長劍立在那裡道:“武當七弟子朱衝在此,休走!”
高老莊閃身掠到門邊,其餘的四兄弟魚貫而致。嚴學志見此不禁搖了搖頭,知是自己出言太過魯莽,沒料到他們為此會動起手來,早知就該忍一忍也便罷了。
此時江南五老擁到客棧的前門廣場上,武當四子一道提劍趕來,其餘的武當劍眾紛紛到達,躍躍欲試。只見風凌猛吸一口清氣,左手捏訣,右手揮劍,人突然竄出,如劍一般向高老莊襲去。高老伯一瞧,抽出腰間軟鞭,右手奮力一揮、一卷、一帶,一氣呵成。只見鞭頭纏住劍尖,即刻高老莊一沉氣,雙足連蹬地面,揮拳咂來,勢如奔雷。風凌說時遲、那時快,右手鬆開長劍,將劍柄擲出,擊向來拳。正當高老莊縮拳之際,風凌便是一記“連環腿”向高老莊踢來,正中前胸。
不愧為武當七子中的大弟子,只用了三招便讓敵手著力。但見高老莊口噴鮮血,向後重重地摔去,奮力爬起之時,已是滿身血汙。高老仲、高老叔與高老季紛紛驚呼著奔來,喊得喊、哭得哭、殺得殺,四人將風凌團團地圍在當中。此時,蔣開華、付方與朱衝提劍挑開了四人,背依背凝劍而立。由於高老莊傷勢過重,搖搖晃晃地一步一步地行來,口裡念道:“我…我…不怕…你。”剩下的江南四老無心戀戰,高老叔向高老莊奔去,若要扶起他。正在此刻,風凌突然向落劍馳去,探手拾起長劍,向高老莊甩去,只見長劍射中他的前胸,於背部貫出,一呼斃命。高老叔想自幾位兄弟縱橫江湖一生,沒料今日兄弟遇此大難,不由得驚呆半晌,拔出長劍,棄在一邊。
高老叔緊緊地抱著他,老淚縱橫,其餘的三老一擁而上,齊呼慘烈,無不催人淚下。高老莊一死,反而讓四老冷靜了很多,他們四人抬著高老莊的屍首慢慢地走遠了。
門邊的店小二嚇得渾身直哆嗦,大氣都不敢出,探頭探腦地張望。嚴學志不禁又搖了搖頭,只嘆一條鮮活的人命也已歸西,後悔莫及,真是無心捧花花落去,有意賞景景不來。風凌拾起棄劍,從懷中取出布帕,將長劍上的血水擦了個乾淨,復又回劍入鞘,對圍觀的眾人只一擺手,說道:“大家都散了吧,沒甚好看。”
不一會兒,武當四子率領著眾劍客回到店中,依舊坐在吃喝不提。此時店小二戰戰兢兢地給嚴學志等四人端來了酒菜,遂四人狼吞虎嚥起來,少頃飯畢,嚴學志忽見風凌立起身來,朝著自己作了一揖,一言未發,領著武當劍眾匆匆離去。當下嚴學志還了一禮,也沒出聲。
稍待嚴學志付足了銀兩,接過店小二牽過來的馬匹,翻身上了馬背,催馬直行,柳、邵、馬三人緊隨其後。行了不到一會兒,四人出得鎮來,邵東陽眼睛直視遠方,皺著眉頭說道:“沒料今日武當風凌殺了江南五老中的老么,高老莊。這武當七子行事也是雷厲風行啊。”馬伍德答道:“嚴三哥說得自然沒錯,勾結官府一直為武林各派所不恥的頭等大忌,也算他今日罪有應得了。”嚴學志聽在耳裡,一聲不吭,只微微點頭。
柳青青卻道:“以我看,風凌這人行事草率,武當七子好大喜功、徒有其表,高老莊雖罪有應得,但罪不致死,而風凌卻殺了他。”邵東陽答道:“師姐說得雖有三分道理,可拳腳不長眼啦。”馬伍德介面道:“師兄此話差異,孩子都能明辨,那一劍分明是要取他的性命,何以拳腳不長眼呢?”邵東陽擺了擺頭,嘆道:“唉…!師弟說得有理。素聞武當七子平日行俠仗義響鎮武林,今日一見實非小可啊!”
三人正說著話間,嚴學志扭過頭來,只聞其說道:“師弟師妹,前方有官道,也有山路,我們行將何往啊?”邵東陽答道:“剛才在鎮上我差點發怒,引來是非。山路向來人煙稀少,久難逢客,以免再遇事端,不如奔山路而去吧。”柳、馬二人無不贊同。於是四人趕馬朝著山路奔去。
四人騎馬一路上爬坡涉水,苦不堪言,由於行了一個下午,馬匹久已勞累,腳步慢了下來。臨近傍晚時分,正當他們行在一山野坡頂之時,窺見山谷處有一隊人馬在開進,浩浩蕩蕩。嚴學志及柳青青等四人隨即下得馬來,伏在坡上一草叢處,扒開茅草,伸頭縱目凝視。只見領頭的有四匹高頭駿馬,每人身著鎖子甲,後面跟著百餘人眾,盔甲凌凌,手持刀槍。隊伍的末尾,有十人眾,揹負鍋瓢,緊隨其後。一眼窺之,此乃是一隊行進的官兵。
嚴學志長吁了口氣,心下嘆道,“山路不逢禍,此處遇兵窩。”當下他對身邊的其餘人說道:“眼見天色將晚,此處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無處可歇,不如趁早趕路,以免驚擾他們。”遂三人答應了是,四人復又跨上馬背,繞道行進。
由於偏離了原道,此行山路崎嶇曲折,實難行得一步。此刻天色已黑,四人艱難地行了一會,山林中只剩微光。透過微光,忽然前方呈現座小廟,四人心頭一喜,現下已是無奈,不如投此小廟歇息一宿。嚴學志等四人主意已定,遂奔到廟中,拴好馬匹,找了塊平坦的地方,尋來茅草就此墊上,四人和衣躺下。只倒柳青青是女孩兒,恐她害怕,由此師兄弟們將她夾在中間。
嚴學志躺了一會兒,只見小廟的左側方天空火光沖天,叫喊聲一片片地襲來,他心下料到定是那隊官兵距此不遠,就地宿營燃起的篝火,也沒在意,就此睡去。
次日,天剛蒙亮,嚴學志、柳青青等人便各自醒來,從包裹中取出些乾糧,草草地吃了。山林中已是霧氣騰騰,難以辨明方向,四人牽了馬來,正在一籌莫展時,馬伍德道:“我對藥草略知一二,依照衰草的草葉翻垂的方向,秋季常刮北風,我們應該朝此方向前行便能找到原來的山道。”說完他用手指著小廟的左側。
當下四人翻身上馬,向左側行去。行不多遠,天已大亮,黎明的彩霞也已普照,一行四人很快復回到原來的山道,繼續趕馬前進。又奔了約莫二十里地,山道遠去,前方豁然開朗,已近平原遼闊地帶。嚴學志心下明白,名城距離長安城不遠,此乃已踏北方的領地一帶。
四人足足行了一個上午,前方偶遇一座城鎮,嚴學志駐足馬匹眺望良久,對身邊一行人等說道:“昨夜勞累了大夥,今日正午不妨駐足小鎮早作歇下。名城已然不遠,無須著急。”三人應道,遂四人催馬趕去。
正午時分四人趕來小鎮,臨近一眼瞧去,只見一面旌旗迎風招展,寫道:將門鎮三字。鎮中三三兩兩的行人往來,商販雖盡散去,但偶爾仍得叫賣聲。不遠處有家酒館,嚴學志等四人行將過來,抬頭望去,但見上面牌匾掛著:龍山客棧四字。嚴學志等四人見到如獲珍寶,遂來到門前,翻身下馬,只見小二點頭哈腰地走了過來,說道:“四位客官,住店還是歇下吃飯?裡面請。”
邵東陽答道:“我們是歇店吃飯。小二,替我們照看了馬匹,餵飽了上好的草料,下午還得趕路。”小二回道:“好嘞,幾位爺,您放心著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