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東陽見方少強言下嘲諷自己,一不做二不休,挺劍襲來。方少強眼見他的長劍綿綿將致,實則柔中帶剛,迅疾無比,知他武學進益已今非昔比。他不慌不忙右手拔出長劍,腳下邁出“太宗步伐”,揮劍來擋,以剛擊柔,將長劍纏攪對方來襲之劍,一個側身閃過,抽劍便斬。邵東陽一見,心思以這等剛猛的勁力斬下,他的長劍不斷也被震得脫手而飛。當即撤回長劍,不等有一刻喘氣的機會,二劍又致,一招“行雲流水”,直掃對方的腰間。但見方少強又是側身一閃,一改剛勁變綿柔,將長劍擺擊來襲之劍,輕輕敲下,似有千斤重力。只見邵東陽右手捏緊劍柄,抽劍回身,向後急撤一丈有餘,將長劍揹負身後,立穩長身,傲然挺立,說道:“你這是何等身法,當屬何門何派。以我邵某眼界看,這並非是本門武功,哪有用劍去斬的呢,你當作是刀嗎?多半是學了些歪門邪派的招數,不可拿來擺弄是非。”
方少強一聽,不由得“哈哈”大笑起來,說道:“你這個拘泥不化的小子居然也論起拳腳來了,你別管是什麼武功,只要能打敗你就是好武功。”邵東陽聽此只“哼”得一聲,說道:“練武乃修身養性、強身健體,各門各派各有長短、高低,我輩重在揚己之長、避之所短,由此各有追求、各有偏重,化為有形,便得各自的路數、招術不同,因得武學宗派。倘若都如你這樣,談何宗派,又談何武學?”方少強一聽,當即回道:“啊喲,說來頭頭是道,倘若手下不濟,有個屁用,你修你的身,你養你的性,與我何干?真是一個老學究。”邵東陽一擺手,道:“承你所言。”
正待二人說著話間,易帆領著一人匆匆而致,他急忙迎上前去,對眾位師兄弟們說道:“神劍城主命人送來拜帖,這位少俠便是。”說完他用手指了指那人,只見那人虎背熊腰,長衣白衫,濃眉大眼,雖滿面塵土,可難掩其不凡風姿。
邵東陽收起手中的長劍,行了過來,那人對其深深一揖,侃侃地說道:“在下乃名城弟子韓某,受家師所託,今向八卦門拜上請帖兩封,盼少俠請啟。”說完便從腰間取出兩封紙折雙手呈給了邵七俠,邵東陽接過拜帖,當即還之一禮,說道:“多謝閣下,請移步前堂說話。”韓俠立刻答道:“不必了,在下還有要事在身。多謝少俠美意,告辭。”話一落音,韓俠便轉身離去。
邵東陽轉身對易帆說道:“易老弟,你去趟嚴三俠那兒,讓他到前堂一聚,但說有要事商討。”易帆答應著去了,邵七俠復又對其餘的師兄妹大聲說道:“請各位移步到前堂回話。”於是眾人從操場上散了,齊向前堂而去。
約莫過了一炷香的功夫,嚴學志、柳青青等師兄弟們集聚於前堂大廳裡,嚴學志對邵東陽說道:“師傅不在,我們也不必拘謹,如今拜帖已致,不妨早做預備為妥。”邵七俠答道:“師哥言之有理,不妨開啟一窺。”說著便展開其中一封,但見道:聞君八卦門日進鬥上,君信必重。現諸派結盟,然以待實,其意為端,今天下滔滔,何以待定。吾輩自強,雖則不堪自守,爾此實可出力,勢為武林謀取安生。今彌天下英傑於本月半聚首一會,以同心協力,共抵之。名城敬上。
邵東陽將此拜帖分別傳給眾人讀取,遂又展開了第二封,只道是:聞君八卦門日進鬥上,君信必重。現諸派結盟,然以待實,其意為端,今天下滔滔,何以待定。吾輩自強,雖則不堪自守,爾此實可出力,勢為武林謀取安生。欲得天下英傑於本月半共首一會,以求此心浩浩蕩蕩,實乃吾輩之幸哉。名城敬上。邵東陽讀到此處,不免嘆道:“這真乃我輩之幸。”說完又將其傳給眾人。
嚴學志看完道:“名城這次不僅邀請了反對者到場,還歡迎其餘的人眾插足,這真是史無前例。”柳青青瞧完將嘴巴一撇,說道:“好玩囉,既然名城還歡迎外者介入,不如這次我也一道前往,算上我一個,長長見識。”嚴學志瞥了她一眼,讓她不要說話,只倒她腰身一扭,嗔道:“憑什麼不讓我去啊,哪個王法規定的了?更何況我還要拽上你呢!”說著挽起嚴學志的胳臂,搖來搖去,像個孩子一樣。
馬伍德照貼算了算時間,說道:“以貼上所言乃於本月十五日,今日是第八日,除去路途約須兩日,再休憩一日有餘,我們在十二日動身綽綽有餘。”嚴學志見馬伍德算得很仔細,遂對邵東陽說道:“你柳師姐雖頑皮了點,但未必就沒可取之處,眼下我興致有起,既然名城大開門戶,如此歡迎各路英雄好漢前去赴會,不如我和你柳師姐陪同你們前往。”邵七俠聽嚴學志如此一說,當下興奮不已,說道:“如此甚好。”
方少強不禁唏噓了起來,說道:“以神劍的神威能鎮武林,他為何要匯聚天下英傑齊聚一堂?多半沒按好心。以我來看,此去必是一場鴻門宴會,自找沒趣。”邵東陽答道:“松花島島主令飛燕那也是武功蓋世,雖不能與他齊名,可天下有多少的豪士追隨於他,贊成各派聯盟呢?”
嚴學志聽到此處,不由得磨過臉去。邵東陽自知出言莽撞了點,遂又說道:“難道少林方丈空雲大師比你方少俠差嗎?他會所料不到此去定是兇險不成。”馬伍德這刻插言道:“二位少俠不必爭吵不休。”他說到此時,略頓了一頓,復又道:“你方少俠不必假惺惺地關心師弟們的安慰,就算師傅棄掌門之位於不顧,嚴師哥與柳師姐全都散盡,也輪不到你方某來當。”
方少強一聽,頓時瞪起雙眼,扯著嗓子嚷道:“嘿!各位師兄妹們瞧瞧這人了,真是好心當了驢…驢…驢那個肺!”說完,方少強一甩手便揚長而去。
眾人見其走開,終於鬆了口氣,沒料他會突潑冷水,致使氣氛陰霾。嚴學志見大夥已定時日,自己決議陪行。於是話別當日,各自回房。
這一日,正當他們啟程之時,柳青青起了個大早,肩上揹著包裹,長劍束在身後,站在嚴學志的房門前,大聲嚷道:“師哥,開得門來。”嚴學志也已妥當,遂開了門,應聲說道:“一切完備,我們出發吧。”二人並肩沒出幾步,只見邵、馬二人快步行來,四人寒暄了一番,預備行程。這時家丁易帆備好了四匹快馬,牽了上來,他們四人各自跨上馬匹,催馬趕路。
四人一路行來,飛馳電掣。嚴學志趕馬在前,柳青青緊隨,邵、馬二人一左一右,將柳青青夾在中間,此時她急了,邊跑邊嚷道:“哼!你們幾位少俠究竟是怎麼啦,偏將本女俠夾在當中,悶都悶死了。”邵七俠說道:“師姐,此言差矣,只因你為女子,怕有盜寇來襲啊!”柳青青睜大了眼,使命地打馬一鞭,口裡道:“只怕他不來,若是讓我遇上了,我便行俠仗義,為民除害,從此留下我柳女俠的名頭,好讓江湖人都知道。”
嚴學志扭過頭來,說道:“如今的賊寇玩得可不是毛拳,倘若對方來了一群人,縱使你師妹手下功夫過人,那也是一拳不敵二手,只恐那時你怪我等沒能照顧好你,如何是好?”說完,他哈哈地大笑起來。柳青青聽在耳裡,氣生頭上,又在馬背上“啪啪”甩了兩鞭。只見飛馬突然向前竄出幾步,與嚴學志齊肩飛奔。
師兄妹四人行了一個上午,馬已疲憊,腳步慢了不少。嚴學志回頭對其餘的各位說道:“前方偶遇小鎮,不如我們投此歇下,好給馬匹養養精神。”三人點頭稱是,當下四人催馬直奔而去。
他們四人行到街上,下了馬,將馬匹牽於身後,只見沿街的兩邊各類買賣呼喚不斷。柳青青一會兒用手牽牽這個,一會兒摸摸那個,皆是各色各樣的古靈精玩,眨著那雙頑皮的大眼,著實可愛。馬伍德支聲說道:“柳師姐,不如你買一個吧,唉…就買那個風鈴,捎回去掛在屋子裡,可好呢!”
柳青青以為馬伍德在打趣自己,瞥了他一眼,也沒出聲,繼續用好奇的眼睛打量著沿街的小手藝工。馬伍德被柳青青如此一瞅,心下泛起疑來,原來師姐不喜愛的東西也要瞅上一陣,這女孩兒的心思總不比男兒,如此的好奇倒是少見。哪知柳青青扭過頭去,奔到賣風鈴的那人面前,問道:“這個風鈴多少錢一個?”那人答道:“姑娘,不貴,只要十文錢。”當下柳青青數了十文錢買下了一個,小心地用布帕包好,揣入懷中,興高采烈地跑到嚴學志面前,說道:“師哥,你猜我剛才買了什麼?”嚴學志假裝作沒看見,胡亂猜了一番,只聽柳青青答道:“是風鈴。”此時邵東陽對柳青青說道:“柳師姐,我瞅那邊似乎有家胭脂鋪,不如師姐去買點胭脂吧。”說完他便哈哈大笑起來,柳青青拿眼瞪著他,半晌說不上一句話來。
嚴學志牽馬領在前頭,他見前面有家客棧,回身對其餘的三人說道:“那兒有家客棧,我們去吃頓飽飯,再行趕路。”於是三人緊隨其後步去客棧。四人來到客棧的門口停下,店小二迎了出來,招呼道:“四位客官,來得正巧,今兒個人多,只剩一張空桌,裡面請。”邵東陽立即搭口道:“小二,替我們照料好馬匹,下午還得趕路。”店小二答道:“好嘞,您放心,保準不出差錯。”
當下四人走進客棧,只見堂內坐滿了人眾,緊靠左邊拐角處有張空桌,四人尋去,坐了下來。店小二安頓好了馬匹,復又行將過來,招呼道:“四位客官,需要點什麼,儘管開口,我這就給您預備。”
柳青青說道:“小二,我們不差你銀子,就這座桌不咋樣。人縮在裡頭,很憋屈。”店小二一聽,立即點頭哈腰地答道:“啊喲,客官,咱們鎮上只有這一家客棧,別的地方也無處可去。”話到此處,他略一停頓,環顧了下四周,復又伸過頭來小聲地說道:“近日,去名城赴會的人很多,大部分都是路途客。這不,人都坐滿了嘛,實在是對不住。”
嚴學志隨口答道:“也罷,小二,給我們上兩大盤熟牛肉、一盤燒雞、一碟花生米,再來兩壺酒。”只見小二抽身答道:“好嘞,客官您稍等。”說完便急急奔去。
嚴學志拿起桌上的茶壺,向桌上的四隻茶杯依次斟上茶水,右手端起茶杯呷了一口,復又放下,凝目掃視堂內。只見右側兩張桌上均坐滿個道人,衣著道袍,料想定是武當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