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東冥鎮,如果從天上往下看就像一條巨大龍舟,大概分為三個村落,龍首處的龍首村,龍腹部處的龍爪村,龍尾處的龍尾村,這些村落名字全以地形來命名,跟雅字半點不沾邊,但意味深長。
龍首村正門有牌坊,兩邊分別篆刻“龍騰江海驚天雨,鵬程萬里動地風。”一共十四個大字。
橫批是“龍雲風鵬”四個大字。 下有兩座石雕,雕刻辟邪模樣,辟邪鎮兇,有“古射鬾辟邪除群兇”的說法。 只是這兩物放在人間的話,是那些王侯將臣墓地的鎮墓兇獸,在更早前也有放於房前鎮宅。
但後來就變為墓地辟邪,宅前雄獅的兩獸分工局面。
不過放在這裡如果還敢講個鎮字?那就是在找死了,它真身放在這裡也不敢說這句話。其鎮座於此的真正目的,不過是為了汲取龍氣彌補真靈而已,算是作為那個神雷宗,當年出手,卻沒如所計劃徹底分得那條真龍精血,氣運之內的重寶的那位老祖宗的一點補償!一個天字頭古統玄門的剩餘麵皮,還是有幾分分量的。
白衣少年抬頭仰望匾額對著旁邊那位老者道:你說那位儒家聖人何苦來哉,儒教看不上他,隨便去一家天字頭上統宗門都會被奉為座上賓,實在不行來我神雷宗啊!
你看光這幾個大字的精氣神,就能鎮壓一地風水萬年,手筆之大世所罕見。
老人抬頭望天道:“儒家以字為教。又有名教之稱,當年那些先賢初創文字,天地震動,鬼神驚叫,萬族匍匐。那是奪天地造化之功,可與乾坤並久日月同明,乃不朽之業,其威勢之大被天地不容,鬼神所忌,欲來奪取可那時已經晚了,人間不僅有仙人誕生拔劍問四方之敵,又有大帝登頂暗中護持。一個大教雛形就此慢慢出現,到那位夫子出現後,更是讓得道祖騎牛出關,佛守須彌,那時天上地下九座天下人族獨佔其三,萬族匍匐,顫顫巍巍,三教之爭由此開始。”
“所謂天命之謂性,率性之謂道,修道之謂教;道也者,不可須臾離也,可離,非道也;是故君子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懼乎其所不聞;莫見乎隱,莫顯乎微,故君子慎其獨也;喜怒哀樂之未發,謂之中;發而皆中節,謂之和。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和也者,天下之達道也;致中和,天地位焉,萬物育焉。這是教化萬族的功德。儒家能坐鎮一座天下正朔哪裡只是讀書人多那麼簡單,天命所歸罷了。”
儒家弟子內養浩然正氣與命修蘊養玄氣平分秋色,外有提筆一字重萬鈞之法,與道家符籙一道伯仲之間。
少年聽了道:“的確了不得,怪不得後世其他也想立教稱祖的都只能以九流命名,所謂的大教也只有自己在叫,所謂名不正言不順也。”
他說完微微抬手撫摸辟邪石頭座,輕輕拂袖後,只見一對石頭一縮再縮,最後變得只有巴掌大小,少年收於袖中後道:“萬年的蘊養總算是補全了氣數,說起來咋們這對鎮宗辟邪重寶,也算是受了那位的恩惠,要不是那位先生被自家門內人潑髒水最後不得不鬱鬱而終,我們宗門說不定還得帶來一份大禮答謝呢!”
只是他怎麼六千年前就抹脖子出家了呢?
而新來那個鎮冠此方天地的人又是誰?
老人見少年毫無避諱,也不好觸黴頭,少年有些稜角不是壞事,如果這麼小就如那些老人一樣事事忌諱,怕這怕那。那麼怎麼證道長生,所以只得硬著頭皮道:“公子這些話,還是少說為好。”
少年道:“他們都敢做,還不能讓外人說了,當真好大的天理。”
老人只得閉嘴不言,免得這個少年再說出些大逆不道的言論。
倒是一旁那個叫華晨的孩子樂不可支,要是這個白衣哥哥再說句以後不用讀書了更好。那些死板的文字看著就煩,什麼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是知也。說的什麼屁話,明明是學鳥叫,偏偏還一大堆道理。
只是沒想到白衣反而說道:“不過儒家的書還是要多讀的,“道問學”“尊德性”都可以增長境界,何樂而不為。”
孩子瞬間洩氣,對這個白衣所說的一竅不通。
白衣沒管他只是繼續對老人說:那個姜萊吳心,確定已經去了一座已經被束之高閣的辟雍宮?
這不是相當於監禁嗎?
老人輕輕一拂遮蔽了此處天機道:“沒辦法這裡是儒家聖人坐鎮的小天地,跟誰搶人也沒有跟他們搶人的道理。”
少年道:“反客為主的事做做也無妨,更何況這裡真正的主人可不是他。”
老人只能喝道:“公子慎言,那位所謂的樵夫,他有把握跟他扳手腕,但那位的話,白白搭上一個神雷宗嗎?”
當年那位夫子巡視九洲而不入此洲,為什麼?天下人不知緣由,所以有眾多猜測之語,有人說夫子重華夷之分。有人說夫子危邦不入,亂邦不居。其實都不是,只是無顏以對而已。
如今又過十萬年,至聖遠遊,而老人依舊健在,依舊不見天地大同,但是老人依舊不曾閉眼,沒人知道他在等什麼。
老人的天地貫通是明知不可為而為之,至聖的絕地天通也是明知不可為而為之。兩人的路正正相反,做的事卻是大道同歸。
天上地下沒有人可以對這兩位做的事指指點點,即便提其名諱也是不敬。更何況這種輕描淡寫的口氣,顯然老人是這兩位的信奉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