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灑金谷仙人山的斷崖上,桂娘和少翁扶著白老翁。看著下方斷掉的藤橋,狹長的懸崖給人一種隨時都會掉入深淵的恐懼。而遙遙相望的地方則是火光沖天。掐斷藤橋的水韻金隅門徒正和禺山教的人廝打,血紅色染滿了眼前的山崖,像極了開滿山崖的杜鵑花。
看到這一幕,白老翁著急了。揮手大喊,“你們這是幹嘛?沒了橋,這兩個孩子怎麼辦?”
桂娘被這一吼也是一愣。他們這是斷了大家的後路。仙人山在灑金谷裡算是一道獨立存在的風景。四面都是筆直的懸崖。要從周邊爬上來,少說也得十天半個月。除了藤橋,幾乎沒有出路。但是這個山崖上有非常多的珍惜藥材。曾是白老翁教導少翁的主要場所。
這一來,他們看起來安全了。其實,也把希望困在了這一個孤島一般的山崖上。
那聲喊之後,對面已經沒有活著的人回答他們的話。只看到沖天的火光把天空映照得無比黑暗,彷彿此刻已經進入黑夜。
桂娘和少翁對望了一眼,扶著白老翁的雙手帶上一種絕望。白老翁縱橫交錯的臉則呈現出一種落寞。彷彿恩怨了結後的釋然,又彷彿此生到此的漠然。
“至少…至少…讓我們幫幫你們啊。”白老翁似乎被這場景嚇到了,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眼中都是悔恨和無助。
少翁握著他的手,拖著他的身體,以免白老翁順著緩坡,掉下山崖。“師父,您說什麼呢?這裡什麼都有,被困個十年八年也死不了。是吧?”
桂娘看著少翁難得慌張,也蹲下來,勸道,“老翁,少翁說得對。您不要自暴自棄。”
老翁看著眼前的少年少女,眼淚在溝壑縱橫的臉上散開,彷彿一些不知名的光在慢慢散去。“常言道,醫者仁心。我卻彷彿總是帶來災難。”白老翁伸出雙手。想起了二十多年來的過往,尤為痛苦的握緊。“做我的徒弟都不得好死。你大師兄這話總沒說錯。我以為你會不一樣,沒想到還是,還是……”
少翁面部抽搐了一下,抱怨道,“師父,您老就是老這樣想,才會心智失常。不是你的錯,我說了很多遍。您還要困在這個漩渦裡面多少年。你看我這不好好的嗎?您能不能忘記那個忘恩負義的人話?”
桂娘眨了眨眼睛,有些不明白二人的對話。少翁的話說的直白,相當不尊重長者,卻能聽出來一絲不甘心。“少翁~”
桂孃的呼喚,讓少翁回過神來。他突然站起身,把白老翁往瘦削的身上一背。“三娘,我們走。仙人山有個小木屋。最近我們就暫時住在這裡。”
“但是,九爹爹他們。”桂娘看著決絕的少翁,有些後怕。她沒想到少翁突然這麼強勢。
“我只能管得了我師父。橋已斷,各安天命吧。”說完,少翁頭也沒回。揹著白老翁就往山中走去。
桂娘看了看少翁,又看了看身後。心裡掙扎了兩下,轉身跟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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灑金谷的大火燒了兩個時辰還沒有燒完。燃燒的天空,沒有星星。陶一方的話說的沒錯,前後的出口都被水韻金隅的人堵上了。而這些大火,與其說是禺山教教徒所謂,不如說是水韻金隅的人推波阻攔一把。就是為了把追蹤過來的禺山教教徒困死在灑金谷中。
唯一還能用的就是翁公居。雖然被打破,但是三兩個屋子,和圍爐藥房的小空地都是現成的歇腳地。一番整頓,一些禺山教教徒在準備晚飯。元一山帶著其他教徒坐在小空地四周。圍在中間的是背靠背捆在一起的宋良河,戚攸攸和陶一方。
元一山坐在三人較近的地方。身後站著一個面白無鬚的男子,正是元一山門下的大弟子關貞山。一身乾淨素衣的他,顯得有些不倫不類。彷彿沒經歷多少痛苦就來到了這裡。也的確是這樣。迷霧似乎對他沒造成任何的威脅,帶著的小隊幾乎沒有太多損傷,就進了村子。也是他們和後續趕來包抄的封正一隊廝打起來。
就在此時,一群人抬著兩具燒得凌亂的屍體走了進來。還沒有燒到認不出來地步,只看衣服也知道其中一具是水韻金隅的人。胖到要五六個人一起抬過來的一定是封正。而另一具死得時候緊緊地握著一根柺杖。
看到柺杖,宋良河的雙眼放大,血液倒流,一下子就染紅了眼眶。他忍著疼,拼命的想掙脫束縛。拉扯的其他兩人也是一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