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月後。
雲錫縣是大顓國西南邊陲的關隘重鎮。往前再走二百里就是大顓國和南圩國的邊界。故而被大顓國當作國門縣,是南關道的道府。鎮守此地的除了南王朱鶴昶的都督府,還有守衛南關門的鎮南將軍朱鵬滿。
兩家都姓朱,卻不是同門同族。南王朱鶴昶是當朝顓帝的六弟,其母為先帝的寵妃靈妃。靈妃得寵較早,朱鶴昶很早就被封為南王,賜南關道為其領地。當時只有十五歲的他就欣然赴任,已在南關道呆了十三年。地位早不是當初那個小小的王爺,儼然是當地的大地主。但是南王生性親和,做事張弛有度。民眾對他雖有敬畏,卻是十分愛戴。
朱家則是大顓國的一個普通的將門世家。祖上三代追過去不過是一介農夫。趕上大顓國開朝立代,被迫參軍,為了活著,一路打到開國大將軍。國立了,不懂治國只會打仗的老祖便解甲歸田。直到朱鵬滿這一輩,才又出了個大將軍。十五歲參軍,十九歲便因為戰功累累,經驗豐富而屢屢晉升。二十五歲便被封為邊關大將軍,鎮守關南道。這一守就是二十年。與當地民眾相處和睦,對鶴王爺更是關懷備至,上下融洽。
有這兩位在,南關道一直都是太平盛世。比起戰事頻頻的北邊來說,南邊差不多可以用順遂安康來形容。只是這幾年兩個朱家出了不少傳聞。基本都是圍繞南王和朱家二少的。
兩人都是已過婚嫁配娶,兒女須有的年歲。南王是這麼多年都還沒有子嗣。家中不乏妻妾成群,卻聽說他除了偶爾去去側妃院子就很少在家過夜。冷落王妃多年,除了一個小郡主以外,沒有一個能繼承家業的出生。鄉里巷間都說是南王荒淫無度,早沒了那能力。
而朱將軍家的三個兒子,唯有二少爺還未娶妻納妾。自從兩年前遊學回來,二公子就甚少出現。每天都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三天兩頭就會傳出二少爺病危的訊息。好幾次大家都以為他要死了,結果還是留了口氣。因而,也沒有人家敢給他說媒。
可是,七月初七這天卻發生了一件新鮮事。頭一天位於朱虹街的朱將軍府早已掛滿紅色的燈籠。正門和後門一同走出兩隊迎親的隊伍。但是兩隊都沒見到新郎官的高頭大馬,只有一個小廝牽著掛著大紅花的馬匹走在隊伍最前面。
正門那隊繞了半個城市,到東頭的大戶崔家。這一隊一路上敲敲打打,好不熱鬧。讓剛剛從睡夢中清醒過來的城市一下子都熱鬧了起來。後門那隊則是彎彎曲曲的走了三條小巷,安安靜靜的停在了位於紫陶街的南王府後門。
這一停就是一個時辰,直到正門那隊敲鑼打鼓回了朱府。這邊的後門才迎出了一個火紅色的新嫁娘。悄悄坐進轎子,隨後倒是跟著不少嫁妝。然後像運貨物一樣往回走。
看到這一幕的人,無不是指指點點的。有人說轎子裡面的女子不要臉,非要貼著嫁入朱府。南王府不好嗎?
有人則說,這女子真可憐。都是一天出嫁,連個熱鬧都不能有。崔家不過是大戶,她可是南王府的啊。
有人冷笑,可她就是個普通婢女,怎麼可能和崔家千金相比。
有人卻悲天憫人,說到底,兩個都是可憐。這朱二少爺可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先走了。還不是留下兩個守活寡。
此話一出,揶揄的,諷刺的,不甘的都閉嘴了。心裡那個平衡啊~
敲鑼打鼓的先到了朱將軍府,裡裡外外都是紅妝素裹,好不熱鬧。甚至南王府的人也早就到了。送了一個頂大的玉如意。大管家沈復站在朱大將軍身邊,道喜,“恭喜,恭喜。”
朱鵬滿亦是拱手相禮,眉宇間頗為尷尬,語氣都難得的低了三分。“哪裡哪裡。沈管家莫說這話。就是委屈了趙姑娘。”
“哎呦。朱大將軍可不能這麼說。小婕怎麼能跟崔家千金比?”沈復說著身子反而矮了一分。似乎真的不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