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顓國和南圩國的封疆線是一片厚實的密林。夏日的潮熱被包裹在森林裡面,熱乎乎的貼著蟲蚊往人身上裹。
啪。正在挖坑的胖子對著自己的脖子狠狠地打了一巴掌。罵罵咧咧的甩著鐵鍬給墳頭又來了一下,這才心滿意足的離開。
坐在樹梢的劍諾砂也未能倖免於難。裹得嚴嚴實實也難逃蚊蟲的叮咬。心裡無比鬱悶的看著下面。
她已經想不起來是第幾次陷入這樣的境地。每次都是九爹的熱心腸。明明知道自己逢賭必贏,還不收斂一點。這麼奇怪的能力就不能做點更好的事嗎?非得幫人賭博還債。別人的債是還了,自己也被賭坊盯上了。
那群胖手下終於走了。她從樹上翻身而下,徒手挖起前面的土堆。花了半注香的時間就把一個乾瘦的男人挖了出來。她拍了拍手,很高興自己業務技能提升了。當然也是這坑挖的不算很深。
跳下坑,摸索著男人的人中狠狠地一掐。但是沒什麼反應。劍諾砂只好摸索著男人的胸口,灌注一息內力,向下一按。男人張嘴吐了口氣,便咳了起來。
男人咳著咳著,便翻身坐了起來。劍諾砂這才一屁股坐在地上,休息氣力。掏出腰間的水壺交給男人。
月光下,男人的衣服都已經碎成布條。已不知道是血跡染紅了泥土,還是泥土沾染著血跡。只是知道被打得不輕。可是,喝了水之後,男人搖晃兩下就站了起來。對著天空伸了伸手,便低頭,笑著說,“小砂,走吧。”黑泥覆蓋的臉上只能看到兩隻亮晶晶的眼睛。樣子滑稽可笑,傻不拉幾。
看到這張臉,劍諾砂真是又生氣又無奈。“九爹爹,你每次都這樣。不如去當和尚吧,還能集更多功德。”
“哈哈。等你嫁人了,我就去。”男人打哈哈的說著。對於自己犯的錯誤毫無認知,反而很是得意。
劍諾砂有氣無力的站起身,嘆了口氣,“就你這樣。我還敢嫁人啊。下次一定得把你拴在身上,否則一不留神又不知道在哪裡給你刨墳。”
還沒說完,兩人身後傳來一聲聲急切的大喊,“小砂,九爹快跑!快跑!”
聞言,兩人對視一眼,就忙不迭的就往森林裡面跑。被叫做九爹的男人身形很快,追著樹梢一個一個的往前飛奔。劍諾砂則追著九爹的腳步,踩著鬆軟的草泥不停地向前跑。後面的追趕聲漸漸的都不見了,包括那一聲聲急切的大喊。
跑著跑著,劍諾砂突然腳底打滑,咕嚕嚕的就滾了下去。九爹一驚,腳下沒踩穩,也跟著從山坡上摔了下去。
還好山坡並不長,滾了兩圈就落了地。劍諾砂捂著自己的腦袋,痛苦的想起身。卻被一把明晃晃的短刀架子了脖子上。看了一眼刀,沒去看來人,而是下意識的先找九爹。結果看到九爹和自己一樣被一把彎刀抵著躺在地上,與自己對視。
只聽拿著短刀的人甕聲甕氣的問,“你們是誰?”
九爹和諾砂還沒來得及回答,就聽見另一個乾脆冰涼的聲音說,“阿熊,問什麼問。直接殺了。”
叫阿熊的人一聽,短刀已經更進一步。諾砂蹭著地面低頭,雙腿高高抬起,翻身就纏上了阿熊的脖子。短刀被她借力往阿熊的脖子上壓。動作又快又急,根本不給阿熊反應的時間。可是奈何阿熊身強體壯,比諾砂有力氣多了。短刀剛捱上脖子,就被阿熊用力一扯,整個人都從阿熊的後背直接甩了出去,重重的摔在地上。
諾砂被摔得一時半會都沒能爬起來。只感覺全身的骨頭都被摔碎了。
阿熊走過去,拎起諾砂。一張熊臉貼著諾砂的小臉,獰笑著說,“還挺厲害的嘛。看你還怎麼折騰?”說著,就準備給諾砂補上剛才那一刀。卻被突如其來的一個身影撞得向左一個趔趄。手裡的短刀也掉了。
撞阿熊的那人正是九爹。他剛把挾持自己的那人弄翻在地,接著就整個人都撞了過去。然而,自己也撞得跌倒在地,半天起不來。
諾砂看到落在身邊的九爹,咬著牙把他扶起來。可是,九爹已經軟的一動不動。之前被打的傷口都裂開了,不停地滲血。他嘴角掛著血滴,亮亮的眼睛都是血絲。但是他還在用手輕拍諾砂,用口型喊她快跑。
看到這一幕,諾砂的眼淚就下來了。她斷斷續續的說,“九爹,九爹,我不走,我不走。”她倔強的唸叨著,根本不去看那兩個男人。他們已經爬起身,正一臉壞笑的走過來。
“九爹,不行。其他爹爹還沒找到呢。你不能死。你說過要一直陪著小砂的。”諾砂哭得全身顫抖,卻未曾放手。
看著諾砂,兩個男人倒是不急著殺。挾持過九爹的男人說,“九爹,其他爹爹?小妹妹,你這爹爹還真多啊?你娘情人挺多啊?是個男人都叫爹。”說著,他蹲下身,伸出一個手指抬起諾砂的下巴。猥瑣無比的舔了舔舌頭。“要不,你也做我的女兒。叫聲爹,我就不殺你……”
可是話還沒說完,諾砂眼前飛揚起一片血花。那男人的手指頭就掉在了諾砂的衣服上。飛刀來得太快,男人停頓了一下才失聲痛叫。阿熊看了一眼扔出飛刀的人,正是剛才叫他們不要廢話的乾脆男。乾脆男坐在一從很小的火堆前,火光不亮,卻映照出他的模樣。大絡腮鬍子,一副西域客的打扮,唯一露在外面的眼睛兇橫犀利。直直的就把阿熊嚇得拖著斷指男躲到一邊包紮傷口去了。
乾脆男卻只是冷冷再次吩咐,“殺了他們。”一聲令下,黑暗中又走出兩個人,渾身散發著殺氣,肅穆簡約,毫不留情的決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