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之後,織田作落入陷阱,徹底確定了坂口安吾的叛徒身份。
他中毒昏迷,太宰治陪著他,也同樣情緒低迷。
“太宰君。”西宮月昳削了個蘋果。因為太宰治一直沉浸在低氣壓裡,他已經坐在那裡削了十分鐘蘋果了,病房安靜,連刀片劃過果肉分離果皮的聲音都能清晰可聞。
又要下雨了。沉悶的雷聲在遠方翻滾,不知何時會劈到自己頭上。
“你已經快要24h沒有睡覺了,也沒有吃東西。”他把蘋果遞到太宰治唇邊。
投餵。
果汁豐盈的果肉觸碰到唇瓣,太宰治往後退了一點,下意識抿唇舔了一下——很甜的蘋果。
但是他不想吃。
“我還不累。”
西宮月昳還沒見過太宰治遭遇重大打擊的模樣。他失去了一個朋友,而另一個朋友正躺在病床上,不知何時能脫離危險。
太宰站起來,搬著凳子坐在窗邊,凝視落在玻璃上的灰塵和遠處的風景,一瞬間有些像雨季蹲在窗臺上遠視的貓,人類弄不清它在想什麼,貓也不在意人類會想什麼,永遠隔著一段距離。
好在太宰治和人類之間並沒有什麼物種隔離,西宮月昳可以走過去,主動把這隻貓抱在懷裡。
人很容易對溫暖產生依戀,太宰治也不例外:“月月。”
“嗯。”
“我可以依賴你嗎?”
“說不準。”西宮月昳站著,太宰治坐著,他貼著太宰治的後背,從這個角度雙方都無法看見對方的表情,只有玻璃上一點模糊的倒影,摻雜在扭曲的灰塵中,”我不是什麼值得依賴的人。“
“人的悲歡無法想通,說到底我無法真切地感受你的情緒,憐憫的話,又太過高高在上了。所以只能停留在這裡,做一個沉默的切水果機器。”他說了一堆,“而且,切了你還不吃。”
太宰治聽著他話語中的怨懟,雨水字啊往下,心情卻莫名上升。
“我不吃,你可以餵我啊。”
“餵你,你不是也不吃嗎?”
“強迫呀……”太宰治拉住西宮月昳的袖口,輕輕扯了一下,“你稍微強迫一下,我就肯定順著你的意來了。”
西宮月昳靜了片刻。
他惡聲惡氣:“吃飯!吃完了睡!”又因為在病房,聲音被壓低了,聽著一點也不像強迫,反而像軟軟的懇求。而且只有話語是惡劣的,他依然很輕地抱著太宰治。
太宰治心滿意足,接受了這等無恥的強迫。
他又不是真的鐵人,連軸轉的工作和心力交瘁,早就把身體耗空了。現在一放開,三兩下就把那個放在一邊、略微有些氧化的蘋果啃了,又挑了幾樣小點心填了肚子——雖然有些缺德,但吃掉一點病人吃不了的食物,也可稱為節約、不浪費吧。
邊上有一張小床,是給陪護的人休息的。
“我來照顧織田君就好了。”西宮月昳幫太宰治蓋好被子,又拉了窗簾、關了燈,“有事我一定會喊你。”
病房很安靜,如果沒有入睡困難的話,應該很容易就能睡著。
“以後我可以聽你講睡前故事嗎?”太宰治忽然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