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朽收了一弟子,她父辛良友手裡就有方闊滅門黎家的證據。”遲然看著魏舫,放輕聲:“辛良友死前,正想拿著證據求上百里山,只晚了一步,現在洛河城東灣那處莊子是黎上的。”
魏舫心裡有了動搖,眼神不避遲然。黎家滅門的事,他有問過兄長,兄長每回都沉默不語。遲然說的沒錯,他會殺閻豐裡,除了給一人報仇外,也確是怕他查出什麼。
靜寂片刻,遲然正色:“現在…我們來談談合作。”
緊攥的拳頭慢慢鬆弛,魏舫問:“你怎麼就能肯定黎上是這家的孩子?”
“因為他是白前的弟子,是白前撿回石松山的。”遲然冷笑:“老朽要是心裡沒個底兒,會跑來你這?”
魏舫斂下眼睫,看向棋盤,深吸一氣嘆出。二十年清靜,今日…到頭了。一報還一報,冤冤相報冤冤難解冤冤難了。
兩刻後,遲然離開竹屋。竹屋響起亡靈曲,竹林應曲無風搖曳。
七月中的天,比六月要清爽些。官道上,驢車走得不急不慢。昨夜睡得晚,再顛顛簸簸的,辛珊思有些犯困,看了眼睡在窩籃裡的閨女,依靠著黎上。
“困了就睡會。”黎上望著前路。
辛珊思搖頭:“我們說說話。”他昨晚睡得比她還晚,別她睡著了,他再撐不住眼皮子。
“等你茶莊建起來,我在對面或者隔壁起個醫館,怎麼樣?”
“那我要不要再開個客棧?”現世都這般,醫院邊上寸土寸金,尤其是那些出了名的大醫院。辛珊思又打了個哈欠,像她家黎大夫這樣的名醫,肯定不缺遠道而來的病患。
黎上笑道:“想法不錯,但你有茶樓要管,再開個客棧會不會太累?”
想了想,辛珊思承認:“好像是有點兼顧不過來。”她還要構思盆景還要顧孩子。
“這個銀子就給別人掙吧。”黎上遲疑了瞬息,問:“珊思,你有沒有想過讓你外家遷離昌河鎮?”
辛珊思沉凝,許久才道:“之前辛悅兒來找我的時候,我就有這想了。”
“等咱們定下來,我陪你去趟昌河鎮。”經過些日子,黎上對武林村的想法是越發清晰了。
“故土難離。”辛珊思輕吐氣。外祖一家幾代居在昌河鎮,私塾、書齋都在那。遷離,就意味著放棄幾代累積的底蘊,這個中滋味,旁人豈能體會?
黎上認同又不認同:“那是沒有盼頭。”
什麼意思?辛珊思轉個身,出車廂:“你在想什麼好事?”
讓了半座給她,黎上側首嘴杵到她耳邊:“如果有個塘山村那麼大的村子,讓你外祖遷過來開私塾當村長,你覺得他會願意嗎?”
塘山村可不小,七八百戶人家呢。辛珊思驚訝得眼都睜圓了:“黎大夫,看不出來啊,你竟還有個村子?”
“看不出來正常,村子暫時還只有一戶人家。”黎上笑開:“就我們。”
辛珊思凝神,半眯著眼思慮了會。她大概知道黎大夫是個什麼思想了,就目前的形勢和他們摸到的一些事來看,無論官家還是江湖武林在將來的很長一段時間都難消停。這個當口,聚集一些有些本事的人,組成眾,以自保,確實是個好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