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太平兩字的深意,顧銘亦收回劍:“該給的, 一劍山莊不會含糊。”既要合作, 那有些事他也要問清楚,“絕煞樓的掛牌,你心裡可有計較?”
“蘭川韓家, 西蜀城林家、汪家。”蘇玉芝從自己與林垚的親事說起,簡明扼要地把其中的勾勾連連講清, 最後長吐一氣:“昨日在閻夫人給我將事理清後,我已去信臨齊。”
聽了整件事,顧銘亦只覺有些人的心真的是髒得很:“你尚未回到臨齊,臨齊那他們應該還不急著動手。”
“希望如您所言。”蘇玉芝置於腹前的兩手緊扣著:“我打算聽取陸爻的意見,將林家休我的事鬧大。”
顧銘亦凝神權衡了一番, 點首認同:“我一會就送信回昌山,之後還是按原計劃赴林家賞鑑。”
蘇玉芝略遲疑。
見她這般, 顧銘亦移目望了眼遠去的驢車:“你可是還有什麼顧慮?”
“顧慮沒有。”蘇玉芝抿了抿唇,提出了心中所想:“你我要不要再尋閻夫人和黎大夫商議一下?我並非不信你,只是覺他們夫婦看待事情上十分周全。”
對此,顧銘亦沒有猶豫:“可以。”那兩位要蘇玉芝活,蘇玉芝用寶劍鑄造與一劍山莊換蘇家太平。既然他們要的結局趨同,那過程上互通聯手也是於大家都有利。
蘇玉芝回到驢車, 顧銘亦跟幾個師兄弟交代了聲便下了官道。鳳喜一眼睛珠子轉了一圈, 跳下長板車:“我跟著點, 萬一有個什麼事也能照應一下。”
時梁眼觀鼻鼻觀心, 只當沒聽見沒看見。
關車廂後門的辛珊思,望著鳳喜一下了官道往東去, 不由發笑。關上門,插上鐵銷,退身坐回窩籃邊。
“從這到西蜀城,跑馬日夜不歇,需一天半。我估摸著你與我們一道的事,明後天西蜀城就會聽到信。”
蘇玉芝眼一陰,拔了拇指上的兩根肉刺:“你是想說他們暫動不了我,肯定會對臨齊那下手?”
“不止。”辛珊思還有一擔心:“我們還要做好被三家反咬一口的準備。你剛也說了,你玄外祖背井離鄉還棄了原來的身份,很多人以為他死了。林家敢誣衊你描摹暗器譜,就敢反咬你偷他家多年嘔心瀝血鑽研出的鑄劍之術。要是再無恥些,直接頂了你玄外祖的身份,也不是沒可能。”
那些下流人…蘇玉芝想罵卻又無力:“一樣吃米麵長大的,他們怎麼就能卑鄙至斯?”
“你沒有抓住林垚偷盜的手,我們指林垚偷盜就沒有根據。”辛珊思凝眉,這是關鍵的一點,怎麼證明鑄劍之術不是蘇家偷盜?
“怪我…”蘇玉芝懊悔極了:“我不該在對林垚起疑後,還不處處小心防範著。”
“人心叵測。你也想不到與自己共枕多年的丈夫,竟懷揣著一顆獸心。”辛珊思搗搗黎大夫的背:“你有什麼好法子?”
黎上眉眼漾開笑:“我們手裡就有件很實在的證據。”
蘇玉芝詫異,看向閻晴。
辛珊思斂目細想,很快就知道他說的什麼了,立馬把閨女的窩籃橫過來往轅座那去一去,掰起矮几,屁股移開點,拉開背後的暗格,取出裡面的漆木盒子,放到矮几上開啟。
見到窩在盒中的軟劍,蘇玉芝兩眼都直了:“這…”急取出劍,檢視劍身,“一二三…九,”再查劍柄,將劍尖朝下,左手捏在劍柄下,右手離開劍柄,“閻夫人,您瞅瞅這劍柄是什麼字?”
“天。”辛珊思目光下移,看過劍身上的波痕,再望向悲慟的蘇玉芝,“這大概就是天意吧?”
“這是我父親七年前親手鑄的。”蘇玉芝壓抑不住情緒,眼淚洶湧,泣不成聲:“他…他打了心裡沒底,不知劍算不算得上好,也不敢在家附近賣,故偷…偷偷帶到坦州城大華寺南埡口暗市去賣。那個暗市因為就在大華山…山下不遠,一直以來都很太平。賣…賣了五百金,給了我一百二十金作壓箱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