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珊思雙手抱臂,觀察著兩人。黎上覺好笑,直言:“我不認識她。”
“我之前沒見過他本尊。”薛冰寕移目看向給她換衣的女子。
這話有意思,辛珊思問:“那你是聽說過他?”
薛冰寕蹙眉,沉凝了兩息,道:“聽說過,也見過他畫像。”不止黎上,她還見很多畫像,有少林的了一方丈、三尺老僧、三寸和尚…還有武當的鳳玉真人,蛾眉的封因師太等等,可以說武林中排得上號的,她都認識。
正查後窗的尺劍感覺不好了,他好像救了個麻煩。
黎上來了興致:“你叫薛冰寕,練的陰寒功法,同門皆是女子。目前,你叛門了。”瞥了眼她的左手,“你被放過兩次血,你的同門呢,被放過幾次?”
和畫像上留言一樣,智多近妖。薛冰寕將手裡的包袱送到桌上,退後幾步拱禮:“冰寜現除了命一無所有,救命之恩暫只能銘記於心,他日再報。”
“他日到哪裡去找你呀?”辛珊思笑了。
“我…”薛冰寕凝目,她確給不了人回覆。
辛珊思倒了茶,推向她:“也別他日報了,就現在,我問你答。”做個合格的路人甲,說起來簡單,但想活得久活得瀟灑可不易。首先,她得清楚潛在的威脅有哪些,然後要分清哪些人需要遠離,哪些勢力需提防著,最後還得懂得利用對沖來緩解形勢,為自己創造好的環境。
薛冰寕遲疑:“知道太多,未必是好。”
“我也不想知道太多,”辛珊思轉首望向黎上:“可人家不是已經打上我們的主意了?不然…”復又看向薛冰寕,“你怎麼會見著黎大夫的畫像?”
也是,薛冰寕深吸,點了點首:“那您問吧。”
幾乎是話音一落,辛珊思就開口了:“先說說黎大夫剛剛所言是否全中?”
點首,薛冰寕道:“之前那夥經過的女子確是在拿我,我是薛冰寕,確練的是陰寒功法,八歲被放過一回血,九歲被放過一回。同門包括教頭,皆是女子,九成五都被放過血。”
辛珊思再問:“你從哪逃出來的,為何要叛出師門?”
“從陰南山,叛逃是因…”薛冰寕難言,她不知該怎麼說,淚從眼底滲出,垂在身側的兩手慢慢收緊,遲遲才道:“我不怕死,但死前…想弄清一件事。”目光落在黎上懷抱的襁褓上。
順著她的目光,辛珊思看了眼久久,問:“什麼事?”還有陰南山在哪?黎大夫給她的那張地輿圖上,沒有叫這名的山。
“他們為什麼生了我,卻又將我丟棄?”薛冰寕抽了下鼻水:“門裡人人都羨慕我,羨慕我的名是老先生親賜的。可我連老先生是誰都不知道。自記事,我就活在山裡。想去山外看看嗎?想,但沒有時間也不能夠。每天都在努力地活著,不止我,門裡所有人都是。
為了少放血,我沒日沒夜地練功…以為這樣就能出息就能讓老師高看,就能見到傳說中的老先生。可月前的一次偷懶,卻叫我目睹了我的老師將一個師妹活活吸乾了。第二天,老師氣色紅潤精氣神飽滿,她告訴我們,那個師妹點了花苞去往山外樓裡了。”
就說能叫她停下驢車的人,不會是個無關緊要的主。辛珊思都稀罕自個這詭異的運道:“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薛冰寕忘不了曉華師妹青絲變白頭的畫面,她微揚起首,不讓眼淚滾落。害怕嗎?其實她早已麻木了。
“盧陽城中西部有個塘山村…”辛珊思編起故事:“塘山村山清水秀,民風淳樸。有一天,一個半瞎來到村裡,兜兜轉轉幾圈挑了塊地,建了茅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