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句開場白,一番自嘲外帶一個小小的噱頭同時還順道拍個馬屁,場內氣氛果然是安靜了許多。
錢鼎章又道“說書前終歸先唱個開篇,這是我們父子新寫的《暴落難》,希望各位賞下耳音。”隨即,父子二人同時揮弦,錢鼎章張口唱到
”繁華富地尚海灘,
該家當個朋友多得交交關。(該家當有身家,交交關非常多)
俚篤該仔家當恁寫意(恁寫意那麼舒服),
汽車格去,汽車格來。
住宅洋房有十幾間,
小花園面浪拿青草攤。
不過窮人多得無其數,
儕想到上海來發洋財,
倒說弄弄憋腳勒浪暴落難。(倒說弄得不好在暴落難)
浦東人,暴落難,
賣賣黃瓜落蘇搭雞毛菜。(落蘇茄子)
俚篤家主婆,弄頭弄腦一聲喊:“長錠要伐,長錠。”(俚篤家主婆他的老婆,長錠,封建迷信物品,不對,現在改叫了民俗物品,一種特殊的紙錢,用紙折成小元寶然後貼上一張錫箔,可以用來祭拜先人,也可以用來糊弄灶王爺,跑到廟裡化給菩薩也行,有時候初一月半晚上燒上一串,算是給路邊野鬼的福利。總之這大概是少數天界冥界的通用貨幣。價格比錫箔便宜,畢竟只用了一小張錫紙,但比黃裱紙和元寶要貴些,畢竟用了一小張錫紙。這玩意實在國人糊弄精神的一種偉大衍生。)
南京人,暴落難,
蹲了馬路邊浪擺一付清馬賽克真教門牛肉攤。
句容人,暴落難,
蹲了混堂裡扦腳帶擦背。“扦腳!”
常州人,暴落難,
蹲了城隍廟裡擺一付酒釀攤。“我家的酒釀好佬喂。”“
一開始臺下依然有各種說話聲傳來,但待到曲入佳境,說話聲漸漸輕了,倒不時有鬨笑聲傳來。《暴落難》這個開篇比較特殊的地方在於,夾雜了大量的各地方言吆喝。各地人落難後的那聲叫賣,說書人都是學著此處方言來唱出。
不求形似但求個神韻,臺下聽客本就來自五湖四海,在客處冷不丁聽到一句自己的家鄉方言自然是倍感親切,仔細一琢磨這方言雖然不甚正宗,甚至有些歪腔歪調,但這就和中國人聽老外說中文一個道理,這種莫名其妙的荒腔走班反而構成了天然的笑料。
父子對視一眼,心說,這步棋是走對了,到什麼山頭唱什麼歌,這種聽眾流動率極高的場館只能降降身價,唱點下里巴人了。
錢遜之心痛兒子,手上玩了點花活,把過門時間拉長几許,好讓兒子乘機多緩幾口氣,《亂雞啼》這個曲牌名可不是隨便起的。
“無錫人,暴落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