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遵命。”神父同樣彎起了唇角。
懺悔室裡彩色的光線在流動不止,這場獻祭般的餵食不知是什麼時候開始、什麼時候結束的。
甜美滾燙的液體在口腔內瀰漫,甜美的血腥味瞬間將祁究包裹其中。
作為吸血鬼的他一旦嚐到最美味獵物的滋味,就一發不可收拾,他幾近失控地吸吮著對方主動割開的傷口,喉結瘋狂上下滑動,來不及吞嚥的血水順著他的唇角滑到下巴,滴落在神父純白無垢的神職人員制服上。
急促的吞嚥聲在懺悔室內迴響。
彷彿一場最激烈漫長的救贖與禱告。
滾燙甜美的液體順著口腔流淌入他的身體,一種難以名狀的感覺像電流般流淌全身,祁究這隻小吸血鬼的每一根神經都在細細顫抖,似乎他體內有什麼東西在蠢蠢欲動,它在神父血液的滋養中孕育,很快就能破土而出。
不夠,不會夠,永遠都不會滿足。
因為極盡瘋狂的吞嚥進食,祁究眼角滲出生理性的淚水,他的視線隨之變得混沌,意識也在令他顫慄的美味中漸漸模糊。
神父的血液彷彿致幻劑,祁究產生了幻覺——
他的身體彷彿變成一個拳頭大小的、富有生命力的試驗品。
試驗品被放置入散發著奇怪化學品味的水裡,在密閉的容器裡沉浮不定。
試驗品不需要氧氣,不需要食物,只是不安地漂浮在冷冰冰的水中,他沒辦法睜開眼睛。
可即使失去了視線,隔著厚厚的容器,他依舊能感覺到某人的注視,這雙視線令他的狀態漸漸趨於穩定。
很快,試驗品睡著了。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呢?睡著的試驗品開始做夢。
他來到冬日午後的福利院,高牆的盡頭是低低壓下的灰色天空,一場暴風雪正在醞釀,興許因為過於寒冷的緣故,夢境呈現灰濛濛的底色。
小羅塞蒂擁有一雙烈火般的紅色瞳孔,她站在冷灰色的夢境裡朝祁究看過來:“喂,哥,那個瘋婆子催促我們去拍照了,領養人要透過照片來挑選小孩子呢。”
小羅塞蒂的身後是一堵破敗不堪的水泥牆,此刻的她似乎比祁究要高一些,她的頭上裹著一條髒兮兮的頭巾,試圖遮住被蝨子咬得滿目瘡痍的頭皮。
祁究被她拉了過來,兩人並排立在灰色的高牆之下。
隨著“咔噠”一聲響,老式照相機的閃光晃得祁究眼前一片花白,祁究根本沒在看鏡頭,眼裡只有麻木和迷茫,而小羅塞蒂臉上只有冷漠。
——和那張出現在祁究現實中的相簿裡、又出現在羅塞蒂小姐房裡的照片一樣。
夢境將這張照片的誕生過程重現了。
待花白的噪點褪去,祁究又置身在落櫻簌簌的春日傍晚。
“咚咚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