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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花魁遊街結束後,就進到閨房裡卸妝更衣。
此時戴著能面的祁究已經成為眾人議論的物件,包括棲久屋內眾遊女,路過他身側時都忍不住偷偷打量。
這位令花魁區別對待的面具青年真是太讓人好奇了。
“這位先生,抱歉久等了,花魁更衣還需要一點時間,中庭櫻下已備好酒水,請您移步中庭賞櫻等候。”引路遊女低頭走來,對祁究說。
祁究心裡早有所預料,今晚定躲不過男花魁的血櫻夜宴。
遊女將祁究引到中庭後,並沒有違反規矩走過去:“請。”
她示意祁究後,鞠了個躬就離開了。
月至中庭,月光將滿枝頭細雪般的白櫻染得猩紅欲滴,彷彿無數跳動的烈火在夜色中燃燒。
血櫻下已經備好了點心酒水,祁究坐在擺好的桌案前,自己給自己斟血釀。
他漸漸適應、並喜歡上了血釀的滋味。
祁究邊喝著血釀,邊抬頭看滿枝頭血櫻。
月光透過繁茂的花瓣灑在祁究身上,落櫻溫柔地飄落在杯盞裡。
祁究記得,男花魁在夢境白霧瀰漫的湯池中曾告訴他——
“在月亮蒼白的夜晚總有人恐懼,也總有人悲傷。”
月光明亮的夜晚,血櫻會食用樹下人的血肉,鬱子小姐的賞櫻夜宴,賞的是血櫻,宴的是人肉。
這便是恐懼。
夜風吹拂而過時,簌簌風聲裡隱約能聽到遙遠的悲鳴,這是像晴天娃娃一樣被懸掛於枝頭的靈體在哭泣。
這便是悲傷。
但當時自己浸泡在湯池中,仰頭遙望月色澄澈的夜空時,感受到無法名狀、遙遠又漫長的荒蕪感顯然不屬於以上二者。
是自己和那傢伙的情緒同調了吧。
他一直生活在這個世界裡,無數次這樣抬頭,獨自仰望蒼白的月亮嗎?
這種遙遠、浩瀚又荒蕪的情緒,讓祁究不自覺哆嗦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