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衫客轉頭過來,模樣甚是嚇人,全無血肉,只有森森白骨,骷髏頭嘴巴開合,卻是略帶笑意。
“授予他明如鏡,其實是明如鏡自個兒選的他。他帶著明如鏡上天入地,打的酣暢淋漓,即便斷刃,也是死得其所,有什麼好自責的?更何況,他張木流做成我黑如一生未做到的事兒,我高興還來不及呢。”
說著看了看漓瀟,白骨森然一笑,輕聲道:“你這小妮子,嚇我一跳,亮出本命劍,我想個法子,讓遊方能繼續活著。”
漓瀟想都沒想就亮出本命劍,結果這新遊方,乖巧至極,落在白骨傷心。
白骨笑著喊道:“老黑,故人之後來了,不現身一瞧?”
霎時間,大澤中心捲起一道水柱,一道巨大黑影從水中躥出,頭顱懸在大澤水面,身形卻藏於天幕,見首不見尾。
是一頭碩大黑龍。
劉清倒吸一口涼氣,沉聲道:“春熙哪怕現出真身,怕也是難以如此之巨。”
結果黑龍王怒氣衝衝,聲音卻是老邁無比。
“小妮子!你爹不講信用,誑我萬年!說好了重回那處地方要帶著我一同去,結果自個兒偷偷摸摸去了。”
漓瀟神色古怪,這種古事兒,我哪兒曉得去。
只得輕聲道:“那我回去幫你罵爹爹。”
結果黑龍一怔,嘆氣道:“還活著就行,有什麼好罵的。”
白骨青衫那邊,已經將斷劍遊方縮小,嵌入那飛劍之中,拋還漓瀟之後,這位白骨前輩說道:“你身上集齊三位最早持劍的古神真意,但不能用先天劍,這半柄遊方,與你本命劍嵌在一起之後,可讓你劍意有那半步先天之象,卻不損傷你自個兒,算是一樁巧事兒了。”
接著看向劉清,笑道:“你不用怕,放心往哪清微天去就行。如今沒有清微天,每個修行武道的,卻都有各自的清微天。雖然一道之主實在太過無理,可腳下之路,是自個兒走出來的,那自個兒便是自個兒的道主。”
劉清點了點頭,還是開口問道:“黑如前輩,你見過古神嗎?古神到底是那視人間如後輩,還是視人間如螻蟻?”
幾次大夢,那位最早的神靈為自個兒解惑數次,劉清也切身體會過一次萬萬年孤寂,然後見到人間有那人族之後的感覺。可他還是有些不敢輕易下結論。
那白骨,自然也有名諱,喚作黑如。
古時有一劍客,人稱黑如漆,手握明如鏡。
黑如搖搖頭,輕聲道:“還是你自個兒慢慢去找尋,聽人萬語,不如自個兒一眼。”
一旁的黑龍王沙啞笑道:“按如今境界,我二人以煉虛境界,對你二人,如何?”
黑如白骨並指,大澤之中一抹水花濺起,被其凝為一柄長劍。
一道青衫白骨瞬身前往海面,隨手甩開斗笠,白骨手掌重疊,拄劍站立水波之上。
“來,教後輩練劍。”
……
出那龍王廟,兩人面色複雜。
自此以後,人間再無黑如漆,春熙也極可能就是那真正的最後一頭真龍了。
漓瀟沉聲道:“是不是我們不來,起碼兩位前輩能以另類法子活著?”
劉清沉默片刻,苦笑道:“即便我們不來,兩位前輩還是守不住鉅鹿澤,勝神洲還是會有大澤重現於世間。”
兩位前輩或許就是在等劉清與漓瀟,等他們來這兒,將自個兒能盡到的最後一絲氣力,用在二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