扭頭兒一看,周祝與那車伕老路正笑呵呵看著自己,劉清訕笑一聲,拍了拍姬秊,兩人這才跳下驢車,不住的說著抱歉。
綠綺與柯亭依舊是帷帽遮掩住面容,走在中間。
裘滸牽著馬,一人當先。
周祝與劉清跟在兩位女子身後,姬秊則是與車伕老路跟在最後面,侃大山。
好像自打進入這俱蘆洲,姬秊也變得健談起來。
劉清摘下酒葫蘆,灌了一口酒,又轉身朝姬秊要了一壺酒,然後與周祝說道:“周叔兒要不要整一口?天寒地凍的,酒水下肚,暖和至極。”
周祝搖搖頭,笑道:“謝了,年輕時候,我一天起碼二斤酒,只不過現在,上了歲數,不敢喝了。”
周祝話鋒一轉,笑問道:“你們打算去哪兒?”
劉清答道:“丈量人間,去哪兒都是去,不過俱蘆洲中部有親人在,後邊兒還是打算成夏的。”
像周祝裘滸這種,自然不可能不曉得自個兒所處之地,是在俱蘆洲。
周祝哦了一聲,疑惑道:“那你們,不是俱蘆洲人?是別洲人氏遠遊至此?是仙師?”
劉清擺擺手,神色無奈:“不瞞周叔兒,我二人都算是煉氣士,不過境界低微,十二重境界,我們就夠個零頭兒,這次花了一生積蓄前來俱蘆洲投親,也是想著能更進一步。”
見劉清如此吐露心聲,周祝一愣,面色略帶慚愧,卻是沒說什麼。
山路崎嶇,好幾次馬車都陷入雪中,不過兩個二境武夫充當車伕,自然不用旁人搭把手。
如今這形勢,劉清也看清楚了。裘滸獨自一人是一邊兒,周祝這一大家子,是一邊兒。至於自個兒與姬秊,那就是到後面實在沒法子了,擋箭牌而已。只不過,能不能擋得住,還真不好說。
畢竟人家又不傻。
一腳深一腳淺,不知走了多久,天色將暮,昏暗之中,劉清看到前方一處石碑,能看到的這邊兒,寫著成夏,另一邊兒,想都不用想,應該寫著樵國。
等劉清回頭時,才注意到周祝,其實不過年過五十,算是老者而已。
周祝手臂顫抖,眼眶通紅,連滾帶爬的走到石碑那處,瞧都沒瞧成夏二字,一個飛撲便到了樵國那邊兒,一雙手死命拋開雪,眼淚一雙雙。
“我回來了,我周祈年回來了!”
兩個女子也哽咽著跑上前,帷帽掉落也不顧,一把,跑到周祝身旁,梨花帶雨,哭喊道:“回來了,回來了,爹爹,咱回來了。”
劉清沒上前,只是對著正在抹眼淚的老路說道:“周叔兒這是怎麼啦?”
老路抹了一把眼淚,又笑又哭。
“不過及冠便隨著老爺去了邊城,一晃就是三十年,三十年了,第一次踏上故土啊!”
劉清剛想再問,前方那裘滸一個飛躍過來,抬手兩拳,便將劉清與姬秊打倒,兩人自然要配合著昏睡過去。
周祝推開兩個女子,顫聲道:“快跑,快跑,前方三十里,你們大伯就等在那兒。”
帷帽之下,其實都算得上絕世容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