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完沒了了還,姬秊摘下帽子,娃娃臉咧嘴一笑,輕聲道:“這位將軍,你吃飯了嗎?”
說的校尉一愣,姬秊接著說道:“沒吃飯就吃飯去,我看你就是閒的。”
隨意施展小小幻術,兩人大搖大擺的就進了這座邊城。
城裡城外,全然兩副模樣,劉清倒也詫異。
走去一餛飩攤兒,劉清哈著霧氣,要了兩碗餛飩,兩人一邊兒吃一邊兒聊。
這餛飩攤主養著一隻灰色小貓,還有一隻綠尾巴鸚鵡。
兩碗餛飩上桌,劉清笑著問那攤主:“老大哥,咱這邊城,駐軍如此多,生活咋樣?”
擺攤兒的中年人搖頭一笑,“混日子罷了,這城內治安極好,也沒人壓榨咱們老百姓,就是管的嚴苛了點兒。我這一碗餛飩,是十二個,若是少一個,砍一根手指頭。”
的確嚴苛了點兒,作為外鄉人,劉清也不想多說什麼,吃了一口這餡兒不少的餛飩,笑著與姬秊說道:“最早的餃子,其實是耳朵樣式,沒什麼花邊兒,一塊兒四四方方的麵皮,改上兩道,一邊兒寬一邊兒窄,然後包的。後來傳到南地,花樣兒變多了,餃子奇形怪狀,管最早的餃子,稱作了扁食。再回來,四四方方的麵皮都不用改刀,就直接包一丟丟餡兒,叫做了餛飩兒。”
姬秊搖搖頭,輕聲道:“這我倒是不曉得,人間美食,遠勝天庭。”
事實上天庭哪兒有什麼美食,所謂珍饈美味,瓊漿玉液,在姬秊眼中,遠比不得一碗尋常陽春麵,一杯渾濁不堪的米酒。
灰色小貓喵了一聲,以自以為的傳音,與鸚鵡說話。
“瞧瞧,瞧瞧,又是倆大尾巴狼,這年頭兒幹啥都要錢,吹牛倒是門檻兒低。還遠勝天庭,說的你倆是那天上神人似的。”
鸚鵡則是嘆氣道:“你少說幾句,你瞧瞧那倆人都帶著傢伙呢,萬一真是個修行者,那咱們給人煲湯了都說不好。”
小貓言語淡然:“即便是什麼神仙老爺,他吃得下去鸚鵡,也吃不下去貓啊!你啥時候見過有人吃貓的?”
結果那個一身灰色棉衣的年輕人,開口道:“吃得下,挺香的。”
另外一個娃娃臉也點點頭,“我啥都吃。”
嚇得鸚鵡都炸毛了,小貓則是故作鎮定,懶洋洋翻了個身,輕聲道:“人家說餛飩,別自個兒嚇唬自個兒。咱雖然沒化形,可也是妖啊,哪兒能碰見修士不給捉的?”
結果下一刻,小貓就裝不下去了。
劉清吃完十二隻餛飩,擦了擦嘴,笑問道:“老大哥,這貓哪兒捉的?賣嗎?”
小貓喵了幾大聲,攤主趕忙過去捋著小貓腦袋,輕聲道:“不賣不賣,放心吧。”
劉清哈哈一笑,指著小貓說道:“市井之間的小貓小狗,那都是小精靈,別害人最好,害人的話,後果自負哦。”
又補了一句:“我知道哪兒的人吃貓呢。”
小貓當場炸毛,渾身顫抖,那攤主再怎麼哄都不行。
劉清又問道:“人之一生,所向何事?其實各自不相同吧?好像很多人本來沒什麼喜歡的,一旦喜歡上某件事,就不能罷手了。”
姬秊笑道:“也不全是,更多的人,其實一生就在幹一件事,活著。”
聽到這話,劉清猛地想起剛剛跟著蘇濡去北地遊歷,碰見那名勝古地,靠抬著人上下山的掙錢的轎伕。當時蘇濡刻意當著劉清的面問那人,如此辛苦,該是心中有那高樓大廈,得靠白花花的銀子支起來吧?
當時那轎伕搖了搖頭,答道:“無非是想著,將生我養我之人安然送走,讓我生我養之人安然長大罷了。我這一生,就為這個活著。”
行至一小河畔,冰凍三尺,不少孩童手挽手在冰面滑冰玩兒。
劉清停下腳步,站直了身子,一手負後,沉聲道:“如同方才那小貓,本性不壞,就嘴貧了些的,這人世間比比皆是,其實能夠如此,已經極好了。怕的就是那種,嘴上不積德,別處更是全無德行的那種,偏偏他們還是我們眼中的弱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