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人埋著頭,低聲道:“我是覺得,屋子修與不修,起碼給咱們的地要大一點兒吧?要不然三位先生如此幸苦,我實在看不下去。”
中年人搖頭道:“你啊你,少擔心學塾用度,多擔心家中親人。你還沒有到那種左右為難的年紀,所以先儘可能照顧好自己家人,儘可能多讀書認字,極可能做個有出息的讀書人。”
中年人嘆息一聲,苦笑道:“只可惜咱們尺惠國,文路不通,取締科舉已經數十年,讀書人是越來越少啊!”
少年人慾言又止,中年人搖頭道:“有話直說。”
少年人便說道:“那先生覺得,讀書,是為了做官嗎?”
中年人輕聲道:“我覺得,讀書,為了做官,也沒什麼說不出口的。但是做也是做個好官,明白嗎?只有做了好管,才能清風門前過,扶正一山松。”
劉清一手拎著一個,如同拎小雞似的,將飛廉與夔牛抓起來,瞬身去了這條五舟河下游,一處平坦潭上,三個土坯堆砌,圍成圓的土圈。並無頂棚,只有土牆而已。三處圓圈兒不遠,便是三間屋子。
劉清扭頭兒說道:“待這兒別動,敢動的話,追來的就不是我了。”
夔牛撇嘴道:“那是啥?”
劉清只答復兩字。
飛劍。
兩個小鬼便乖乖站在原地,猶如話本中給人點了穴位一般,一動不動。
飛廉悄咪咪說道:“阿牛,你動一動,試試飛劍會不會來,反正你皮糙肉厚又不怕。”
夔牛不敢扭頭兒,卻怒氣衝衝道:“你還口氣大呢,咋不自個兒試試?”
劉清現出真身,收起背後長劍,別上白玉簪,換成一副讀書人模樣,緩緩走了過去。
過去之後才發現,原來還有這等法子呢。
那土樓,高約一丈,約往上邊兒約窄。劉清打眼看去,裡頭一個灰衣中年人,手捧一本書,但凡開口便回聲嘹亮,這滿座三百人的“土樓”,倒是聲音聽的極其清楚。
那中年人瞧見劉清,眼神露出一股子詫異,隨後點頭示意。劉清作揖還禮。
劉清抬頭看了看天空,陰雲密佈,悶熱難耐,心說這要是下雨了可咋辦?這麼多少年人,就要淋雨聽課?
本想招呼飛廉吹一口氣將陰雲驅走,想了想,還是算了。
結果不出一刻鐘,天空緩緩落起了毛毛雨。
有個個頭高一些的少年,從牆角取出一柄大傘跑去正中央,立在先生身旁,為其打傘。下方學子淋雨受教,竟然沒有半點兒喧譁,蚊聲未有。
此又是一人間大美!
轉頭離去,正好碰到先前的少年人與中年讀書人淋雨走來。
少年人詫異道:“咦,這位先生怎麼此刻不背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