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甜苦辣從無先後之說,不同人會有個或多或少,卻都會來的。
有個剛剛從天幕返回的年輕人,穿著一身白衣,只挎著酒葫蘆,並未背劍。
年輕人自顧自拖了一張小板凳,坐在火盆旁,伸手去取暖,就跟回了自個兒家裡似的。
老郎中笑問道:“開酒鋪的,來藥鋪喝酒?”
劉清無奈,“走江湖的,還險些被水淹死呢!”
老郎中搖了搖頭,也搖了搖酒壺。
劉清愈加無奈,怎的上門做客,還得自備酒水?
於是變戲法兒似的取出兩壺酒,一壺縹清,一壺白簿。
白簿遞給老郎中,年輕人輕聲道:“這是我家鄉酒,人在異鄉,不想喝。”
老郎中小口抿了一口,淡然道:“江湖悠悠,溼了鞋子罷?”
劉清都懶得跟著老郎中言語,我上門就想安安靜靜喝個酒,你跟我掰扯啥呢?我好歹是個書院出身的讀書人,要瞎胡亂扯,我能跟你嘮羅圈兒嗑兒!
轉頭看向少年學徒,與止水武館那韋漾,差不多一個年齡,可兩人境遇,怎的就相差這麼大?
同是十五六歲,一個讀書學武,已經快要是二境武夫了。一個整日聞香識藥,身體孱弱至極,眼神之黯淡,都敢教天地無光了。
沒來由想起自家弟子,劉清就覺得,自個兒是不是太慣著她了?
可那有啥子辦法,動手去打?真個下不了手。
先前就因為喬恆去考校溪盉拳法,不過是捏了捏小丫頭肩膀,那死丫頭差點兒就疼的撒潑打滾兒了。
當時劉清鬱悶問道:“讓你揹著兩張負重符辛苦練拳就沒事兒?這點兒疼就吃不住?”
結果溪盉嗡聲道:“那不一樣,拳是替師傅練的又不是替老喬練的。替師傅吃疼自然沒事,可能少疼還是要少疼嘛!他老喬憑啥無緣無故讓我吃疼?”
一番言語,令得劉清真是……無言以對。
好像在孩童眼裡,什麼奇奇怪怪的想法都有的。
就如同大師姐曾說過,師傅年幼時怕鬼至極。
小竹山村口有一片墳地,若是出門,墳地靠左手,要是回家,墳地靠右手。
所以,聽說師傅年幼時,出門從不靠左,回家從不靠右走。
劉清忽地就明白一些事情,猛然起身,與老郎中道謝,扭頭兒就走了。
其實只是想通了一件事。
一切沒個確鑿答案的人間大道,人之所以能走下去,不就是因為那些個看似無用的倔犟堅持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