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船之時,有個一身黑衣,腰間挎著雙刀的女子從一座小船上岸,面無表情的看了那位年輕將軍一眼,隨即便獨自往城內去。
遇秋原本一臉笑意,可龍丘桃溪壓根兒沒想搭理他,他便只能苦笑一聲,繼續登船。
這是他遇秋離鄉十年,頭一次返鄉,他要再問一問那位宋老太公,自己如今是四品將軍了,能不能讓乾爹重回祠廟?
早在京城改名神都之時,這座一國都城便不再宵禁,龍門街的酒仙廬幾乎通宵達旦有人喝酒,從原本的加上喬恆只有三人,變作了一共七人。
有個黑衣挎雙刀的女子緩緩走進酒樓,尋了個僻靜角落,要了一壺酒幹喝起來。
雖說半夜三更,可酒膩子何其多,有個一身錦衣的年輕人眼睛直直看著龍丘桃溪,最終還是沒忍住,說了句姑娘獨自寂寞,不然與本少爺同飲一杯?
龍丘桃溪只是回頭看了一眼,那錦衣青年瞬間便倒飛出去,摔的三葷七素,艱難爬起後大聲叫罵,說他爹是神都府尹,讓龍丘桃溪等著,不把她拔光帶回去,他就不是男人。
誰承想,那位自稱賣給酒仙廬東家七年的喬掌櫃,已經讓個小廝立了塊兒牌子在門外,牌子寫著:“盧予與狗不得入內。”
那位盧公子氣得臉色鐵青,卻不敢說什麼,只得撂下幾句狠話,轉頭就走。
喬恆拎著一罈酒緩緩走去龍丘桃溪身旁,上下打量一遍,嘖嘖稱讚道:“龍丘姑娘這些年應該伙食不錯啊!走之前是小籠包,如今都成了富人家裡的白饅頭,不怕浪費面啊!”
龍丘桃溪眯眼看去,冷哼道:“山河境了不起?我是打不過,有人打得過。”
喬恆哈哈一笑,“我那東家,這不是還沒有回來麼。”
說話間,有個壯實漢子賊頭賊腦走進來,第一句話便是:“有個姓劉的說讓我來這裡跑腿,說飯管夠,我真的很能吃。”
……
清水巷最裡面的宅子已經好些年不住人了,好在有個漂亮姑娘每日不勝其煩的來打掃,這才顯得不那麼沒有煙火氣。
趙思思一身粉裙,二十六歲了,靈臺修士,已經出落得亭亭玉立,也不知惹得多少神都權貴側目,可人家與遇秋將軍青梅竹馬,還真沒人有膽子去橫插一腳,畢竟那有史以來最年輕、軍中升遷最快的將軍,如今聖意正濃。
女子擦了擦額頭汗水,伸手去觸控飄落的雪花,手裡絲絲冰涼,原本一臉笑意慢慢消失,臉頰不知不覺就滑下來幾滴眼淚。
有個青衫身影背劍來此,一把推開門戶,聲音溫柔:“這小妮子都長成大姑娘了,哭啥呢?”
趙思思先是一愣,待看清那個面容幾乎沒有改變的年輕人,猛地蹲下抱著頭痛苦,哽咽道:“劉先生,對不起,我不知道遇秋到底怎麼啦。”
劉清走上前去按住女子腦袋,笑著說:“咱們得相信他。”
一聲冷哼,龍丘桃溪緩緩進門,想了想還是沒直接開口,而是以心聲言語道:“也就你這傻貨還信他,當年我就告訴你,那孩子不對勁,在這地方十年破兩境,能是沒問題麼?這些年他的所作所為,你是沒聽說吧?”
劉清並未作答,只是詢問道:“有沒有柴黃的訊息?”
龍丘桃溪搖了搖頭。
劉清再問:“在壓境?”
黑衣女子白了其一眼,沒好氣道:“有事說事,沒見過女人?”
青衫年輕人乾笑一聲,心說不是沒見過,是變化實在有點大。
劉清抬頭看著漆黑夜空,沉聲道:“整整十年,那位太傅大人該死了,實在是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