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娘子微嘆的話語隔著圍牆飄到一直側耳傾聽的郎君耳朵裡,他神色僵了僵,有種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感覺,憋屈極了。
他不過是說說而已,怎麼能真的不送。
蠢兔子的脾氣怎麼這般大,說上兩句還就生氣了。
牽風窺了眼凌雲遮愈加恐怖的表情,忍不住縮了縮身子,小心開口道:“殿下,那我還要不要傳信給舅表叔爺。”
被昭帝困守了幾日,每日就意思意思送些寡淡的湯水來,讓人餓不死但也吃不飽,他們為了謹慎靠著之前程蕙心送的東西撐了一段時間。
到今日已是糧盡了,原本牽風是打算夜深送信出去,讓接頭的人送點東西進來,沒成想今日程蕙心就來了。
凌雲遮眼眸晦暗不明,沉聲,“送!”
只不過不是給他送,是給五皇子送一份大禮。
曇花宴結束沒幾日,五公主被賜婚於左僕射黃大人嫡次子黃業平的事就傳遍了整個京城。
不知道的人感慨著五公主如水晶般嬌貴的人兒要被黃業平那個浪蕩貨給糟蹋了,清楚其中內情的人,都暗暗嘲笑著黃業平頭上頂的那個綠帽。
黃業平不明其中緣由,只覺著自己果真是一表人材、不過是在曇花宴上一露面就引得五公主芳心萌動,傾心不已,甚至自低身價的下嫁。
畢竟五公主身份尊貴、梅家在朝中根系遍佈,權力可見一般,梅家母女又深受陛下的寵愛,這樣的榮光就連黃家的嫡子都顯得那麼不夠格,更何況他這個嫡次子。
因著這個,黃業平這幾日走路都是帶著風,到哪都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氣焰比起從前那是盛了不少。
囂張的模樣讓往日於黃業平不對付的幾家紈絝子弟看的格外不爽,可家裡頭來了話,在這個節骨眼上誰都不許惹事情,壞了陛下親賜的婚事,只得退避三舍。
黃業平只當他們是見自己得勢,生了退意,因此愈發的囂張,一時之間在京城之內風頭無幾。
季玉澤從馬車上下來的時候正瞧聽見斜對面酒樓二樓臨窗那喝得醉醺醺的黃業平在大放厥詞,言語之中頗為自得,口口聲聲五公主愛慕與他,更是對他情根深種,日後他要是想求個一官半職的那都是輕而易舉之類的話云云。
幾個恭維他的富家子弟還在不斷吹捧,絲毫不覺引誘黃業平說如此大逆不道的話有何不對。
季玉澤唇角微勾,眸子裡閃爍著興味的光,轉頭進了茶樓。
二樓裡六皇子早就等待多時了,他見季玉澤進來,笑著起身,“玉澤兄,你怎麼才來,好茶可都要被我喝光了。”
“無妨、無妨,”季玉澤輕笑,“好茶不怕等。”
琥珀色的茶湯從玉壺之中傾瀉而出,香氣陣陣、白霧飄渺,墨綠色的葉片在茶湯之中舒展開,飄飄蕩蕩地打著轉。
“請……”
季玉澤輕抿一口,“好茶。”
“這可是我讓人花了大力氣從許州那樣的小地方弄來的,是地道的山茶,旁的地方了沒有。”
六皇子笑著推了個綵綢錦盒,“今日請你喝些,就剩下幾兩,悉數在這了。”
季玉澤淡笑著瞥了一眼,“這茶,我受之有愧啊!”